聽了黃金標和賈貴彙報的文徵明,儘可能的將自己的後背,靠在了椅子背上,頭也上揚着,眼睛也閉了起來。
耷拉在桌上的右手,極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
熟悉文徵明的那些人,都知道這是文徵明思考問題時的慣用動作。
便都不說話了。
有些事情。
簡短的言語便將可以將其講述清楚。
全院極品,一大院的混蛋。
這是黃金標對四合院衆人的修飾,熟知黃金標爲人的文徵明,已經猜測到了易中海來郵電大學找何雨水的真實用意。
不像易中海說的那樣,我來找雨水問問情況,看看雨水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抽時間送來,他是別有用意。
剛纔賈貴也說了,說易中海兩口子因爲沒有孩子,擔心被人吃絕戶,先開始圖謀賈東旭給他們養老,同時將傻柱當作了備胎,想要萬無一失,賈東旭死後,轉正了傻柱的養老身份,想要將賈東旭的寡婦媳婦秦淮茹撮合給傻柱。
秦淮茹有三個孩子,還有一個婆婆。
標準的一拖四豪華寡婦套餐。
傻柱條件不錯,人雖然長的有點不怎麼好看,可貴在是軋鋼廠的大廚,四合院裡面有自己的房子,又是當下這麼一個物資缺乏的年景,娶個黃花大閨女,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易中海卻偏要傻柱娶寡婦,不惜破壞傻柱的相親,在傻柱知道事實後,更恬不知恥的說要不是他們破壞了傻柱的相親,傻柱也不會娶到現在的媳婦。
用一句俗語來概述。
臉皮厚的比他M城牆還厚。
“這麼說,易中海來咱們這裡,是沒安好心了?”
文徵明的手指頭。
又在桌子上敲了敲。
黃金標和賈貴兩人將他們的目光順着文徵明敲擊的手指頭望去,見一張紙擺在上面,擡頭寫着軋鋼廠八級工易中海意圖對郵電大學大一新生何雨水圖謀不軌覈查報告書。
兩人齊齊將他們的心。
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說對易中海從輕發落嗎?
文徵明甚至都猜想到了易中海爲自己開脫的理由,故想要將易中海交給軋鋼廠,讓軋鋼廠去處理。
怎麼兩人去了一趟四合院,打聽了一些情況回來,保衛科對易中海的處罰認定又改變了。
郵電大學保衛科,一共有三種報告書。
其中一份是對內的,某某督促整改書,你犯錯誤了,督促你改正。
剩餘的兩份,是對外的。
一份是某某通知書,認定你犯錯,你需要改正,同時還要接受他們的監督。
黃金標和賈貴看到的就是第三種報告書。
某某覈查報告書。
這是認爲你有罪,會帶着你跟覈查報告書,將你送到所裡,會同所裡的同志送你去蹲號子或者去吃子彈。
上面寫了一些相關的內容。
文徵明還沒有在上面簽字,只要簽字,蓋了公章,易中海最起碼也得五年起步,甚至是十年,嚴重點,都有可能去地下工作。
“科長,我們還有一個情況要彙報。”
“說。”
“是何雨水同學所在大院聾老太太的情況。”
“聾老太太?”文徵明似乎來了興趣,坐直了身軀,一言不發的盯着黃金標,“姓龍的老太太?”
“不是姓龍,因爲這個老太太喜歡裝聾作啞,院內的街坊們私下裡將她稱之爲聾老太太,這個聾老太太據說無兒無女,享受五保戶待遇,跟易中海兩口子搭夥過日子,嘴饞,四合院裡面甭管是誰家,只要改善生活,聾老太太就會自動上門,拿不尊敬老人的大帽子拿捏人家,四合院裡面苦聾老太太久矣!卻又因爲畏懼易中海八級工和管事一大爺的權利,不敢明着敵對!”
賈貴的語氣。
不自然的加重。
“更加重要的一點,是聾老太太爲了自己的口腹之慾,曾經跟易中海合謀,要將何雨水趕出他們四合院,讓傻柱重新變成對他們言聽計從的人,大院大會上,不止一次提出,讓傻柱照顧聾老太太飲食起居,說什麼孝道。”
賈貴言語中的意思。
文徵明明白。
要是賈貴沒有說謊的話,那麼易中海今次來郵電大學找何雨水,背後未嘗沒有這位老太太的手筆。
“這位老太太是個小腳老太太,我們去她屋內的時候,光線是有些暗淡,但我們還是看到,屋內沒有張貼老人家的畫像。”
“有問題!”
“根據賈張氏的言論,這位聾老太太曾經放出過他給隊上做鞋的風聲,聽說做的還是草鞋。”
文徵明將桌子上那份他只要簽字蓋章,就可以讓易中海進去吃免費飯的核查報告書撕成了碎片。
黃金標和賈貴明白文徵明這麼做的含義。
沒有聾老太太的情況彙報,易中海蹲號子也就是蹲號子了,可要是有了聾老太太的這些不合常規的事情,易中海就不能隨隨便便的蹲號子。
萬一聾老太太和易中海兩人有着他們不知道的秘密,默然將易中海丟去蹲號子,有可能打草驚蛇,驚動了某些人。
狗急都要跳牆。
更何況是人。
放長線釣大魚。
從易中海這塊入手,給他來個順藤摸瓜。
縣官不如現管。
雖然不能將易中海丟去蹲號子,但是讓易中海吃些苦頭,還是可以的。
文徵明決定了,延長關押易中海的時間,讓他在這裡吃點苦頭,要不然還以爲他們保衛科是紙糊的老虎。
……
小屋內。
被關押的易中海。
突然坐不住了。
一方面是沒有人跟他說話,那種靜寂的感覺,讓易中海泛起了一種淡淡的心虛,他害怕了。
另一方面是易中海爲剛纔的裝癟犢子買了單,爲了顯示自己的高義,易中海沒吃窩頭,肚子裡面餓的厲害,在咕嚕嚕的叫喚着。
易中海使勁的按了按肚子。
又緊了緊自己的褲腰帶。
似乎唯有這樣,才能減緩自己飢餓的那種感覺。
他躺在了枯草上,開始想着今天的那些事情,委實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好端端的被關在了這裡面。
在四合院、在軋鋼廠使的那些套路,面對油鹽不進的保衛科人員,壓根沒有一點的作用,那些人就彷彿屋內喊話的易中海是不存在的。
道德綁架的手段,更是沒有了效果。
均不見易中海餓着肚子。
後悔了。
後悔自己裝B,那會要是吃了那個窩頭,該多好。
……傍晚六點。
下班的工人陸陸續續的回到了四合院。
走到中院的劉海中,突然想到了什麼,站在院落中間,朝着易家屋內不知道是不是在做飯的一大媽,喊了一嗓子。
“老易媳婦。”
“他二大爺。”一大媽從屋內探出頭,“你有事?”
“你們家老易下午是不是回來了?我下班那會兒,碰到了他們車間的主任,讓我給你們家老易捎句話,就算是身體不舒服,也得主動跟他請假,不聲不響的偷跑回四合院,算怎麼回事?你見到老易,跟老易說一聲,就說人家給他記了曠工,明天讓他帶着病假條去找主任說明情況,要不然就得被記大過。”
要是身體就依靠在門檻上面。
一大媽沒準此時已經癱坐在了地上。
劉海中的話,她聽明白了,無非說易中海下午沒在軋鋼廠上班,錯以爲易中海跑回了四合院。
問題是院內的街坊們,都沒有見到易中海本人。
一個答案擺在了無數人的面前。
易中海失蹤了。
一大媽也是這麼認爲的,今天早晨,易中海是跟她說了自己要去郵電大學試探何雨水的話,下午也有郵電大學保衛科的人登了四合院的門。
不敢確定易中海去了郵電大學。
因爲一大媽沒辦法認定易中海的失蹤跟郵電大學保衛科有關,所以劉海中的提問,她沒法回覆。
還是斜對面的賈張氏,聽到了動靜,故意從屋內挪到院內,替一大媽回答了一句,她等這個機會好久了。
“他二大爺,你說錯了,一大爺今早晨去上班後,就再沒有回到四合院,我們在院門口坐了一下午,真沒看到一大爺回來。”
“老易沒回來?”劉海中大睜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一大媽,“老易不在四合院,也不在軋鋼廠,他哪裡去了?”
“回老家了?”
“瞧一大媽的動靜,也不是回老家的動靜啊。”
“去徒弟家了?”
“一大爺就賈東旭一個徒弟。”
“一大爺死了?”傻柱故意火上澆油,趁着一位街坊的話茬子,落井下石了一句,“啥時候的事情?沒聽到車間出事啊?難道死得急病死的!二大爺,你趕緊張羅着給一大爺佈置靈堂啊,棺材、花圈、壽衣,都得置辦,現在不是提倡火葬嘛,一大爺是四合院的管事大爺,是軋鋼廠的八級工,得以身作則,優先燒他。”
街坊們呆呆的看着傻柱。
就連賈張氏也是這般表情。
街坊們都說她賈張氏撒潑不夠,是無理取鬧的人。
但是跟傻柱比起來,貌似還差了那麼一點點。
傻柱這都奔着讓易中海死無葬身之地去了。
“傻柱,你聽話聽一半,說什麼呢?不是一大爺死了,是一大爺不見了,還張羅着火葬,優先燒。”
“是不見了啊,難怪今天下午三點多,郭大撇子跑到我們二食堂,朝着秦淮茹追問易中海哪裡去了。”
“一大爺不見了,跟我們家淮茹有什麼關係?”
“賈大媽,可不是我瞎說,這事情我們二食堂的那些人都看到了,您要是不相信,您問問我們二食堂的那些人。”
身在賈家的秦淮茹,聽了傻柱的話,渾身瑟瑟發抖。
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應對,滿腦子就一個想法,要出大事情了,易中海都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索性現在就她一個知情人,愈發不敢交代自己上午九點多偷悄悄跟易中海在軋鋼廠會了面,說了一些事情。
整個人是矛盾的。
不敢說,怕擔責任。
卻又擔心有人在軋鋼廠看到了秦淮茹跟易中海會面的一幕,將其說出去,心裡的那種矛盾,讓秦淮茹欲仙欲死。
劉海中朝着秦淮茹喊了一嗓子,詢問具體的原因。
傻柱幫忙回答了一句,說秦淮茹也不知道,後來郭大撇子直接找楊廠長去了。
可不是傻柱聖母心態爆發,而是看到了自家的小媳婦,懶得理會這些事情,拍拍屁股的進了家。
好傢伙。
小媳婦給他做了晚餐。
窩窩頭,高粱米粥,還有一盤小鹹菜。
要是傻柱記憶沒有出現錯誤的話,這是他娶回李秀芝來,李秀芝第一次下廚做的飯,味道好壞不說,單單這個態度,就讓傻柱的心,暖暖的。
情緒到了。
怎麼也得有所表示。
一把將小媳婦摟在了懷裡,剛要進行下一步行動,屋門被推開,劉海中和一大媽兩人進來了,看到傻柱摟着李秀芝,劉海中忙不迭的扭頭出去,大概是心急如焚沒看腳下的緣故,一個大趔趄的甩在了地上。
身在屋內的傻柱兩口子,都能聽到劉海中身體摔倒在地上的哪個動靜。
反倒是一大媽這個女人,比較鎮靜,有可能是見多識廣,忙把頭扭了過去,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李秀芝鬧了一個大紅臉,朝着傻柱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都怨你。
混蛋。
傻柱恬不知恥的笑了笑,喃喃了一句。
“自家媳婦,怕啥!”
“柱子,一大媽沒事,什麼都沒看到,就是想問問你,你一大爺在軋鋼廠見你了沒有?”
傻柱心思道:這是試探他來了?
回了一句。
“沒有。”
“行啦,一大媽出去了。”
“傻柱,晚上開大院大會。”
“知道了,二大爺。”
屋內又剩下了李秀芝跟傻柱兩人,只不過經歷了剛纔的那些事情,那種情到深處自然濃的氣氛沒有了。
兩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接朝着飯桌上面的那些飯食下傢伙了。
“當家的,窩頭怎麼樣?”
“好吃,又嚼頭。”
因爲硬。
所以啃着費勁。
看在李秀芝是第一次做飯的份上,原諒她了,就算將窩頭做成了硬磚頭,傻柱心裡依舊高興。
“喝點粥。”
“好喝。”傻柱正色的看着李秀芝,“你做的飯,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