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讓她好過,她也決不讓他好活!
長春侯是真的要氣的瘋出天際了,如果不是白氏親口說出來,他做夢都不可能想得到這麼多年自己爲何再無子嗣。
他只當真的是自己命中註定無子,原先那幾年還盼着,後來見納了那麼多妾也沒一個懷上了,漸漸的也就認命了。
誰知,不是他註定命中無子,而是被這心腸歹毒的賤婦給害了!
他哪裡想得到呢?這賤婦竟然如此狠心,竟然敢給他下絕育藥!
想到自己竟然扶她當了侯夫人,想到她算計了自己絕嗣之後還在心安理得的享受了這麼多年的富貴,長春侯就有種恨不得自己捅自己一刀的衝動!
毒婦,賤婦,簡直該死!
不!死,便宜她了!
“啪!”的一聲,長春侯狠狠雜碎了手中的毒酒,眼神像淬了毒,冷冰冰的盯着白氏,咬牙切齒冷聲道:“賤婦,本侯真是瞎了眼,竟錯認了你這蛇蠍心腸的賤婦!本侯不會讓你輕易死的,死可是便宜了你!”
長春侯命心腹一杯啞藥灌進了白氏嘴裡,劃花了她的臉,當天夜裡便捆着手腳堵上嘴巴塞進了馬車裡,直去到大華南端接近南蠻之地,將她扔在那裡自生自滅。
白氏那種性子,絕不會自己尋死,那麼,她就卑賤的活着吧!
長春侯府對外的宣告是,白氏昔年殘害葛氏夫人的事曝光,白氏自盡,長春侯念及嫡妻心存愧疚,將白氏從妻貶爲妾。
長春侯心裡鬱悶得簡直想死,如果不是看在武仙芝的份上,白氏連當他的妾都不配。
確切的說,是看在大皇子的份上,他纔給白氏留了一絲體面。
因爲白氏做出這種事來,連帶着對武仙芝,他心裡也生出了幾分厭惡。如果武仙芝嫁的不是大皇子,他早就不會搭理了。
因爲白氏的死,武仙芝卻是哭得死去活來,在這京城之外,也沒那麼多講究,且大皇子妃又不在金陵,而看在長春侯份上大皇子對她還不錯,因此她份位雖低,大皇子別院中下人們對她還算恭敬。
她要去長春侯府,也沒人攔她。
但她卻並沒有見到長春侯。
長春侯沒有見她,怕見了她自己會忍不住掐死她。
武仙芝不依不饒的哭鬧,口口聲聲嚷嚷着母親必定是冤枉了,父親怎麼能如此無情無義,怎麼能將母親貶爲妾?
言語間竟還帶上了幾分威脅之意,大意是父親如果不爲母親做主、定要如此冤枉母親的話,等王爺回來了,她就只好請王爺替她做主了。
管家爲難起來,只得將這番話原封不動的帶給長春侯。
長春侯氣得臉色蠟黃,怒氣衝衝衝了出來便給了武仙芝兩記耳光,指着她冷笑罵道:“不孝的東西,白養了你了!白氏做出那等事來你還敢嚷?怎麼?本侯還冤枉了她?請王爺做主?哼,好啊,有本事你就去請!你最好搞清楚,王爺是看在本侯的面子上纔給你兩分體面,還是會護着你跟長春侯府過不去!跟白氏一樣的小家子氣,蠢貨!”
武仙芝整個愣在了那裡,被長春侯給打傻、罵傻了!
臉上火辣辣的痛,腦子裡卻暈乎乎的還沒有轉過彎來。
長這麼大,她還從來沒有捱過打罵,更別提一向來疼愛自己的父親的打罵。
從父親的眼中,她分明看到了冷冰冰的厭惡,是的,就是厭惡,彷彿深入骨血裡的厭惡。
武仙芝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心裡突然生出無限的恐懼來。
母親已經沒有了,父親對她突然之間彷彿仇人似的厭惡起來,她在大皇子府上只是一個妾……
如果,父親放棄了她,她以後還有什麼依仗?
因爲恐懼,武仙芝的眼淚簌簌的落,對自己的未來的恐懼超過了爲母親鳴不平的心,雙膝一軟,她便跪了下去,嗚嗚嗚的哭着求父親原諒她的莽撞。
長春侯見她如此沒骨氣,更是失望厭惡到了極點,他甚至有點懷疑:這個如此窩囊的女人,真的是他的女兒嗎?
看都沒有再看武仙芝一眼,長春侯冷冰冰丟下一句“好自爲之!”便冷笑着拂袖去了。
武仙芝呆了呆,半響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灰溜溜的離開。
不想,半路上有人攔住了她的馬車,迅速扔了一封信給她。
武仙芝打開信一看,驚怒得渾身顫抖,差點兒沒暈過去。
那信上說,她的母親是被他父親親手殺死的,因爲,有人握住了他父親要命的把柄,逼他殺了她母親。這個人,是葛氏當年的舊僕……
武仙芝心裡其實下意識的相信這信中所言,否則,何以解釋父親好端端的對母親下殺手?怎麼都說不通啊!
父親竟如此絕情,可是,自己偏偏還不得不依靠她,武仙芝心裡又恨又矛盾……
對於無邪來說,母親的冤屈終於洗清了,不管以什麼方式,潑在她身上的髒水終於洗清了。
消息在江南傳開,他要進京去,要令這消息在京中傳開,哪怕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他也要人說一聲“原來如此!”而不是認定他母親是個不堪的人。
至於長春侯府,他當然不會回去。
他對長春侯沒有什麼感情,更不可能會這種時候回去陪他送死。
跟紅衣教勾結,遲早他會倒黴!
大皇子是不知道紅衣教的難纏吧?那樣的組織也敢利用,到頭來是誰利用誰,可還難說的很……
至於他捏在手裡的信,那麼大的把柄,當然不會真的交給長春侯。
要交,也只會交給忠信郡王。
他與忠信郡王,纔是一夥兒的。
長春侯左等右等,也沒有等到無邪再現身,更沒有等到他將那些信件的原件交還給自己。
長春侯嘆了口氣終於死心,知道他是不可能再來了。
而自己想要找他,似乎沒什麼找到的可能。
他心裡有些茫然,女兒如今他是多看一眼都生厭,兒子卻又不願意回來,那麼他這一生,還有什麼盼頭?
好在,他並沒有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傳來,料想無邪並沒有將那些信件交給官府。
長春侯心裡寬慰不少——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