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湛微微冷笑,道:“所以我才說啊,他如今可是太子爺身邊最信任看重的心腹!且他這個心腹跟別人還不一樣,別人生怕不知有這份前程,他卻隱藏得格外的好,明面上仍舊與過去一樣,與太子爺甚至沒有什麼明面上的接觸,就算是我,也是今日才知!”
“至於那科舉舞弊之事,媳婦兒你也沒想到吧?打一開始三皇子能夠順利得到這件差事,就是他將計就計設下的一個局。原本三皇子未必有那麼大的膽子敢行舞弊之事,全是他設計推波助瀾,誘得三皇子鋌而走險。不過這三皇子想來也是因爲蕭家一事急得失了分寸糊塗了,考中之人竟將近一半都是走了他的門道的,試問皇上如何不氣惱?皇上因爲這事兒聽說氣得兩天吃不下東西,險些就病了……”
喬小如頓時明白,盧湛最氣的是這個,氣他們拿如此大事做筏子,將皇上氣成了這樣。
春闈乃科考最重要的一場考試,也是國家選拔人才的最重要、最主要渠道,歷代帝王無不將此事看得極重,說是無以比之也不爲過。
他們爲了一己之爭,卻生生的將這爲國選拔人才的神聖大典弄成了一場笑話,生生的打皇上的臉,讓皇上爲天下士子所痛罵。
更令喬小如覺得心驚的是盧錦和的手段和心機,她從來沒有想過,他竟有如此能耐與膽量,竟將膽子動到了春闈大考上,生生的斷了三皇子的前路。
若此事一旦敗露牽連到他,除了賠上性命,他別無選擇。
且,她雖不是聖母,也覺得那些士子無辜被牽扯其中有些可憐。兢兢業業準備了這麼多年,神聖一考卻弄成如此結果。
即便重新考過,可心境到底不一樣了,若說不受影響發揮,那是不可能的。
“唉!”喬小如嘆了口氣,嘆道:“事已至此,你別多想了。不管怎麼樣,經此一事三皇子是完了,或許,以後也就沒咱們什麼事了吧!如此,未嘗不是好事。”
盧湛握着她的手,笑了笑,“是啊,這倒也是!”
盧錦和那混賬,他倒真是小看他了,他見不得陰謀詭計,心下沒來由的生出反感。
他雖陰過蕭家和越國公府三房,但那也是以牙還牙。像盧錦和這樣,乾脆利落的將這麼多無辜之人牽扯進來的事,他尤其覺得彆扭。
“媳婦兒,我明日進宮一趟。”盧湛又道。
喬小如知道他是想去探望雍和帝,便笑道:“你去吧,或許皇上見了你,心情會好一些也不一定。”
盧湛一笑,“媳婦兒你太擡舉我了!”
他只是想去這一趟,總覺得自己該去。
三皇子府上,自打三皇子閉門讀書以來,與蕭家差不多,門可羅雀,基本上沒了來往的人。
要說唯一還惦記着他,前來走動的,就是四皇子了。
看着三皇子那陰沉沉的臉色,不過數天不見,形容神色憔悴得彷彿被抽走了精神氣似的,四皇子便忍不住大皺眉頭搖了搖頭。
“三哥,這天又沒塌下來,何必呢!”四皇子隨意在他身邊坐下,懶洋洋的說道。
“哼!”三皇子咬牙切齒,冷笑道:“你說的沒錯,這天還沒塌下來呢,鹿死誰手還不一定,我倒要看看,到底誰纔是笑到最後的一個!老四,我真後悔,那一趟鄭城之行,你應該跟我商量商量,咱們一同出手,我就不信他不死!他要是死了,一切也就結束了!”
提起鄭城之事四皇子就不由得陰了臉,那叫一個憋屈。
那該死的盧湛,竟敢那般威脅自己,還害雲真受了那麼多苦頭,總有一天他會還給他!真當他四王爺的便宜是好佔的嗎?
不過,今天他過來是爲開解三哥的,別的雜事不談也罷。
“三哥難道還要繼續嗎?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父皇令三哥閉門讀書,爲的就是將三哥乾乾淨淨的摘出來,三哥不如趁此機會將所有做個了斷。橫豎父皇如今還健在呢,花個三年五年時間慢慢安排,並非難事。即便將來那人繼位,難道還能抓着幾年、甚至十幾年前的舊賬不放不成?三哥,這是父皇一片苦心,你可不能辜負了呀!”
三皇子彷彿不認識似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四皇子,直把四皇子瞅得有點兒頭皮發麻,便道:“兄弟說的都是大實話!要你不是我三哥,換個人,這些話我還懶得說呢,三哥你這是什麼眼神呀!”
三皇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道:“老四,我只是納悶,有一天竟然會從你嘴裡說出這種話來!倒叫我一時之間有點不習慣。”
四皇子翻了個白眼,道:“合着三哥你還有心思打趣我!”
“老四,”三皇子嘆了口氣,神色一收,搖了搖頭:“我冒不起這個險,跟我的那些人,我也不想讓他們受委屈,而且,我也不甘心,我不想就這樣過一輩子!憑什麼?你說說,那個人出了從皇后肚子裡爬出來之外,還有什麼本事?我的母妃,又有哪一點輸給了皇后?同樣都是父皇的兒子,他憑什麼一出生便高人一等?”
四皇子擡頭看了一眼他的三哥,寥寥幾句話透出的憤懣讓他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勸得他改變主意的。
說來也是,那是他爲之奮鬥的目標,這麼多年都堅持下來了,怎麼可能一夕之間而改變?
三哥所想,與他,本來就不同。
四皇子一向來就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子,若不是從小與三皇子一塊長大,蕭貴妃多少也照顧了他幾分——若沒有蕭貴妃照顧,他早就不知道被人欺負成什麼樣了。所以雖然長大之後回想起從前的事,心下雖然明白小時候被蕭貴妃利用了,他心裡依然承她幾分照顧之情。
橫豎該他勸的他也勸了,三哥既然不肯聽,還能怎樣?那就算了吧!
他又不傻,苦口婆心、痛哭流涕、磕頭相勸那種事兒他幹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