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轉入殿後,喬小如先將兩匹馬牽到殿後拴住,將歪歪斜斜的窗棱拆了一扇下來,所幸隨身帶着的打火石用油布包裹着還能用,當下便生起火來。
火焰騰騰燃起,兩人均覺得身上一暖,緊繃的身體下意識的放鬆下來。
喬小如又從懷中掏出個玉瓶,衝太子笑道:“這是小西給我的,說是能補充體力能量,對風寒亦有一定的抵抗作用,太子爺若是不嫌棄,便服用兩粒吧!”
說完自己先倒了兩粒服下。
太子感激一笑,接了過去也倒了兩粒服下,道:“哪裡會嫌棄?孤信不過旁人還信不過表弟妹嗎?說起來,幸虧有表弟妹同行,否則孤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這話倒不是假的,養尊處優的太子爺可不知道該找什麼地方休息、更不會生火,以及——解決腹中空空的問題。
“太子爺此言可不敢當!”喬小如身上稍稍暖和一些,便道:“您在這等着,來的時候我看見有塊地裡種有紅薯,我去弄一些來,順便再找些柴禾。”
不管怎樣,兩人的衣裳總得烘乾才行,眼下這點兒柴禾可不夠。
這種事情,喬小如也沒好意思勞煩太子爺動手,況且,太子爺也不是這塊料,添亂還差不多。
太子顯然明白自己的斤兩,苦笑了笑,點點頭道:“那你小心點,還有,別去太久了……”
“嗯!”喬小如笑笑,當即匆匆出門。
望着橘紅色跳躍的火光,暗夜沉沉裡,四周黑魆魆的,原本應該是膽顫心驚的、壓抑緊繃的心情,因爲這溫暖的火光卻沒來由的讓人覺到了幾分安心。
趁着喬小如不在,太子忍不住散開外袍,往火堆靠近了近,想要快一點將衣裳烘乾,溼冷的衣裳穿在身上,那感覺實在太糟糕了。這輩子他還沒受過這種苦。
聽到外頭響起喬小如重重的腳步聲,太子嚇了一跳,慌忙站起來將衣裳整了整,整理好之後,纔看見喬小如進來,懷裡抱了一大堆枝枝椏椏的乾柴,乾柴中塞着幾個紅薯。
鑑於太祖皇帝祖訓,皇室後代不可忘本,每年寒食節、立冬,都會嘗一嘗這些民間窮苦百姓之家吃的東西,比如紅薯芋頭、白菜煮豆腐、糙米飯等等,對於紅薯太子爺倒是並不陌生。
偶爾嘗一嘗,覺得滋味還不錯。
見喬小如抱着柴禾進來,略略猶豫,他便笑着上前欲幫忙。
喬小如身體側了側,笑道:“我來便好,太子爺坐下吧!”
太子原本也不是非要幫忙不可,只是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喬小如又不是他的奴婢,見她一個人幹活有點兒過意不去這才表示表示,喬小如既然這麼說,他也就不再堅持,只道:“你也快坐下,快把衣服烘一烘!”
喬小如點點頭“嗯”了一聲,添柴將火燒得更旺一些,順手將挖回來的紅薯往火堆旁放進去,撥燒成的淺淺的灰層掩了掩,一邊烘衣服等幹一邊等吃。
有了火堆,身上漸漸溫暖,飢餓的感覺一時也消退不少。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望着火堆出神。
喬小如心裡記掛着盧湛,也不知自己和太子逃走後他怎樣了?想來以他的本事,那些刺客定然不敵,也不知他什麼時候能找到自己和太子……
太子想的要更多一些,究竟是誰敢下手暗殺他?敢在他回京的路上設伏動手,這膽子可真不小啊!到底是老三,還是老大?或者,是雷家?蕭家?
一時他心裡有些亂糟糟的,越想越不能確定。
紅薯的香味在空氣中瀰漫,喬小如忙用木棍將之弄了出來,捏了捏,這略小的一隻已經軟和下來了,便拿起來吹了吹灰,遞給太子笑道:“這個熟了,您先吃。”
“你先、你先吃吧!孤還不是很餓!”太子連忙搖手搖頭笑着說道。
他到底是個男人,什麼事兒一直都是喬小如在做,他哪裡好意思還搶着先吃?多少也得顧及幾分大男人的臉面啊!
喬小如想了想,將紅薯掰成兩截,遞了一段大一些的給太子,笑道:“這樣就好了!太子爺何須如此客氣!”
太子一笑,接了過去,不禁笑嘆道:“怪不得阿湛對你視如珍寶,你與旁的女子,的確不一樣!阿湛娶了你,倒真是他的福氣!”
喬小如笑笑,挑了挑眉,卻是毫不客氣的點點頭:“唔,我也覺得他娶了我是他的福氣!”
太子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說笑,兩人之間那種略顯尷尬僵硬的氣氛亦消減了些,兩人都覺輕鬆不少。
烤紅薯陸續都熟了,兩人終於填飽了肚子,衣裳也烘乾了,倦意漸漸襲來,一時腦袋都有些昏沉起來。
“咱們還是歇一歇吧,明日纔有精神離開此處。”喬小如道。
“好!”太子點點頭,靠着牆壁,雙手抱膝,很快便睡着了。
喬小如坐在火堆旁邊亦雙手抱膝閉目養神,她卻不敢睡得太沉,迷迷糊糊間不忘注意周圍的動靜。
時不時還要添一點柴火,將火堆燃燒得更旺一些。
再出去找柴禾顯然不合適了,好在這裡頭爛窗棱、桌案還有兩件,倒是可以拆下來用。
天亮之後,喬小如便將剩下的紅薯也燒了,出去了一趟尋找到附近一條小溪溝,洗了臉、漱了口,喝了些水,回來笑着告訴太子,太子便也去洗漱了一番。
太子回來的時候,看見喬小如正將頭髮打散了,髮髻上、耳上、手腕上各處的釵環飾品全都取了下來,不由一愣。
喬小如向太子笑笑,有些猶豫的道:“那個,我一個女子出行多有不便,還是做男裝的好,多少可遮掩一二耳目。只是這身上的衣裳——太子爺能不能借我一件?”
太子除了貼身的衣物外邊還有兩層,內層也是湖綠色的長衫,勉強也可做得外衫穿。
只是聽到喬小如這麼說,到底一愣,心裡不知怎麼的,微微的跳動了一下。
“呃……好,你等等啊…….”太子也明白喬小如所言不錯,只稍稍尷尬片刻,便跑到廟外邊去,將內層長衫脫了下來,拿回來給喬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