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對於孟不凡來說,絲毫不受影響。
“孟丞相,老夫尊稱你一聲丞相大人,你日理萬機,難道還有管小老百姓的家務事?就算你和睿兒有幾分交情,卻也不能攔着我們父女相聚吧?”莊掌門一臉笑意的盯着孟不凡問。
孟不凡自然知道他那一臉的笑意都是假的,此刻這老頭兒正忍着一肚子氣呢。
若不是他是大魏的丞相,怕是此刻已經被這老頭子給暴打一頓了。
孟不凡俊臉上笑意儒雅,輕輕搖了搖頭,笑道:“莊掌門,並非是我要攔着你們父女相聚。只是聽令千金所言,莊掌門逼迫她嫁給她不喜歡的人。好歹我是大魏的丞相,遇不到那就算了,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可這遇都遇上了,爲了解救一個年華正好姑娘的婚姻,自然要管上一管了。”
孟不凡態度很好。
語氣很好。
這話說的也是合情合理,莊掌門竟然不知該怎麼反駁了。
“這……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夫自己養大的女兒都不能做她婚事的主,這不是豈有此理嗎?”老頭子怒了,仰頭盯着孟不凡道:“哪怕你是大魏的丞相也管不着!就是這大魏的皇帝陛下來了,也管不着……”
孟不凡輕輕搖了搖頭,正色道:“莊掌門的,說本相管不着那也就算了,說陛下管不着,這就是大逆不道了。”
“怎麼個大逆不道?”莊掌門的語氣不善的看着孟不凡。
他還真是不信了,他一個老父親還不能做自己養大女兒的婚事的主了。
孟不凡淡定自若的回答:“因爲皇帝陛下可以隨意爲大魏任何臣民賜婚。”
他這話其實是在警告這老頭子老實點,乖乖的不要再幹涉莊睿的婚事,若是不聽話,他孟不凡完全可以請求當今聖上替莊睿做主。
可惜莊掌門只是個江湖人,他性格直接,並不懂孟不凡話裡的潛臺詞。
只是他不懂,他女兒懂啊!
莊睿聽了孟不凡的話後眼睛一亮,看着自己老爹一聲吼:“爹!您老人家別抓我回去和你撿來的那個人成親我就跟你回去!要是你繼續逼我,那我還不如求丞相大人,讓他替我求求皇帝陛下,讓我去當一輩子女護衛的好!”
“你個臭丫頭!你敢!”莊掌門的簡直被氣的頭暈眼花,當着孟不凡的面就開始追打起來莊睿,“你個臭丫頭,你爹幾個月沒有揍你了,你膽兒肥了啊!”
莊睿欲哭無淚,她這老爹真是太不給面了。
她都這麼大了,而且還當着外人的面呢,她老爹還像她小時候一樣,說揍就來揍她了。
又羞又怒的莊睿就繞到了孟不凡的後面。
孟不凡在莊掌門伸手過來的時候,瞬間出手,看起來只是那麼輕輕的一擋,莊掌門卻感覺到了重逾千斤的力道。
他想也不想翻手就和孟不凡交起了手。
莊睿看得一臉懵,趕緊跳出了兩人交手的範圍圈。
開玩笑,這一老一小都是絕頂高手,高手過招傷人於無形,就是她也不敢作死的不避開。
眼見的片刻就走了幾百招,莊睿的眼睛都不夠用了。
這回更加開了眼界,才知道這丞相大人年紀輕輕,功夫已經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連她老爹那樣的隱世高手經過了幾百招後,也不能耐他何。
真正驚訝的卻是莊掌門。
他雖然察覺到了孟不凡是學武之人,當時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一個貴族子弟,就算學武又能有多精通?
可他和這位丞相大人一交手後,才知道他是以貌取人了。
接着就是興奮,越打越興奮。
他藏在深山幾十載,練得一身絕世武功卻找不到一個對手,那些年他每每出山撿到了根骨奇佳的孤兒都視若珍寶,好生教導。
就是指望能教導出一個對手出來,可惜他撿來的那些小崽子一個個都大了,卻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
失望之下他早就放棄了這個想法,誰能想他到了大魏京城還能找到一個對手呢?
“小子!這地方太小,咱們拳腳施展不開,咱們再約個地方酣暢淋漓的打一場?”作爲一個武癡,莊掌門早就對孟不凡改變了看法,看着他也不覺得怒了,反而是越看越歡喜。
孟不凡見他停下了進攻,他也從容收手,對於莊掌門的話,並沒有迴應。
莊掌門就着急了,“怎麼樣啊,丞相大人?”
孟不凡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瞪成星星眼的莊睿,神色淡漠的回答:“莊掌門的要求也不是不可,只要答應了不逼着令千金嫁給她不喜歡的男子就好。”
莊掌門心裡活絡開了。
他撿來的那個小子雖然年紀不算小了,也有十六七八的年紀了,但根骨奇佳是個學武天才啊。
和睿兒年紀極配,容貌也極配,而且是個孤兒,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是個招贅回來爲莊家傳宗接代的好苗子啊!
但是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武學天才,和他對打上千招絲毫部落下風,且更從容。
他心裡極難抉擇。
反正也不怕丟臉了,他將他的打算細細對孟不凡講了一遍。
孟不凡不動聲色,心裡卻有些不悅。
“丞相大人,您看,那個小子是個多麼合適我這臭丫頭?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不是?”莊掌門對孟不凡的態度已經大變,此刻和他說話就像老朋友一般了。
孟不凡卻看向了莊睿,“莊護衛你自己說。”
莊睿忙道:“我爹和我都說了幾百遍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一句話,誰看上的,誰招贅他就是!”
“你這個臭丫頭!”莊掌門作勢欲打,莊睿靈活的閃到了孟不凡的身後,她見自己老爹現在對這位丞相大人的態度,好似她自己運氣很好,抱上了一根真正的大腿?
“莊掌門,你看令千金的話你也聽到了,她並不喜歡你看好的那個後生。”孟不凡下意識的將莊睿擋在身後,這是保護的姿勢。
莊掌門看着老眼一眯。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得,一連蹬蹬幾步後退到了桌椅邊才停下。
“莫不是丞相大人並不想讓老夫這丫頭跟老夫回去吧?”他到底還沒有將話說的太暴露。
孟不凡正尋思着怎麼回答他的問題,莊睿從他身後湊出了頭,大聲道:“是我不想跟爹回去,我覺得京城很好玩,纔不想跟你回去整天的練武呢,那山上天天跟着師兄弟們練武也太沒勁了。”
“臭丫頭!等你成親了,有了孩子了,那就不會覺得沒勁了,你要教孩子們練武……”
“除了我自己練武,就是教孩子練武!您心中除了練武就沒什麼了,您要這樣過一輩子,我可不要這樣過一輩子……”莊睿想也不想的反駁,她聲音沙啞,語氣尖銳,還很激動,將莊掌們都給嚇了一大跳。
他的丫頭,以前從來不會這樣。
也不會這樣討厭學武啊!
一定是她下山後在這紅塵俗世過了幾個月將心多過野了!
莊掌門很是生氣。
“莊掌門,你喜歡這樣過一生,不會有人干涉你,但令千金不喜歡這樣過一生,她也沒有錯。你也不要干涉她,因爲這並沒有錯,也沒有什麼不好。”孟不凡見莊睿語氣裡全是難過,也覺得不舒服了。
莊睿聽了他的話後連連點頭。
莊掌門更生氣了。
他是對莊睿生氣,雖然覺得孟不凡那番話也沒有什麼錯,但他也不會贊成。
“丞相大人,老夫就這麼一個丫頭,我還指着她給我們莊家傳宗接代,將神龍門給傳承下去呢!”莊掌門語氣滄桑起來,“老夫這也是沒辦法,但凡她有個兄長或者弟弟,哪怕是有個姐姐或者妹子,老夫都不會這樣逼迫她!”
也就是說,他必須要讓莊睿回去招贅給莊家傳宗接代。
而莊睿留在他一個大魏丞相身邊肯定不行。
孟不凡皺了皺眉。
莊睿躲在他後面嚷嚷道:“你不就是想我以後生個兒子姓莊麼?那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不成嗎?現在才十七歲呢,不想現在就成親啊生孩子的!”
莊掌門又要發怒,孟不凡卻開口了,“既然莊掌門想的是這個,令千金也提供瞭解決的法子,這不是皆大歡喜麼?”
“什麼皆大歡喜?這男子要不是不願意入贅,那孩子姓什麼還不是他說的算?”莊掌門沒好氣的說道。
本來他差點被孟不凡給說的動心了,現在仔細一想,那不對啊!
他怎麼也不能放棄讓自家丫頭招贅的,必須將丫頭給帶回去。
至於和這位年輕的丞相大人好好打一場以後再找機會就是了。
說完後,他就堅定的對藏在孟不凡身後的莊睿命令:“丫頭,跟爹回去!否則你那幾十個師兄弟就要替你受罰,你什麼時候回去,他的懲罰什麼時候結束!”
莊睿一聽這個就怒了。
“你這個老頭子實在太狠毒了!竟然用這個法子來逼我……”
莊睿自小和師兄弟們的感情就好,其實這次她之所以能從那些師兄弟的手裡逃出來,她的那些師兄弟們肯定放水了。
否則,她的功夫又不是師兄弟們中最好的,且人家還數量衆多,怎麼可能抓不住她呢?
可若是因爲她的原因讓所有的師兄弟受罰,她肯定心裡過意不去的。
“好!我跟你回去,你不要懲罰師兄弟們了。”莊睿咬牙切齒的說道,孟不凡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這纔是我的乖女兒,爹就放心了。”莊掌門聽了她妥協了,心情一下子飛揚起來。
“丞相大人!這些日子小女在府上給您添麻煩了,也多謝您這些日子對她的照料,否則以她的性子還不知道要闖出什麼大禍。”莊掌門心情好了,對孟不凡也客氣了許多,作揖感謝。
孟不凡淡淡的擺擺手。
他也說不出清現在心中是什麼感覺。
有些茫然。
“那就是老夫欠了丞相大人一個人情了,日後丞相大人若是有什麼用得上老夫的,儘管派人去朝香山找老夫!老夫這就帶着睿兒回去了。”莊掌門再次衝孟不凡拱了拱手。
他將神龍門的位置告訴了孟不凡,也是很有誠意了。
“丫頭,還不過來?”莊掌門衝着莊睿招了招手,莊睿不情不願的走了出來。
她走出來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孟不凡,貝齒輕咬着嘴脣,眼裡都是不捨。
孟不凡面無表情,只是眉已經明顯蹙起來了。
就在莊掌門拉着不情願的莊睿準備離開時候,孟不凡又出聲了,“莊掌門,有句話不凡還是要勸你一回。”
“哦?那老夫洗耳恭聽。”莊掌門頓住腳步,轉回頭看向他。
孟不凡淡聲道:“爲人父母爲子女計深遠,但也要看看子女的意願和能力。比如一個讀書不好但心靈手巧的孩子,他就不適合去考科舉,要是父母勉強他走科舉這條路,很有可能一輩子連一個秀才都考不上,最終碌碌無爲一輩子,或許這個孩子以後會恨他父母,若是當初選擇做手藝活,說不定就是某個行業的大師了。”
“莊掌門以爲如何?”孟不凡最後問。
莊掌門聽了他舉得例子後愣住了。
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這樣的話。
他的那些徒弟不敢說,他的這個丫頭到底是孝順他,不會說恨他的話……
可若是丫頭招贅了一個她不喜歡的男子,一輩子都活的不開心,怕是會真的恨他這個做父親的吧?
反正當初若是他娶的不是他喜歡的丫頭的娘,而是被自己父母逼着娶了他的某個師姐或者師妹,他肯定是會恨的……
“老夫明白了丞相大人的意思了。”莊掌門對着孟不凡點點頭,“丞相大人不愧爲丞相大人。”
孟不凡也對他拱了拱手。
他知道,莊掌門是將他的話聽進去了。
這也是他難得能爲莊睿能做的事情了,以後她的路都要靠她自己走了。
莊睿最終跟着莊掌門和她的師兄弟們回了宗門。
她的丞相大人最終沒有主動開口留她下來,莊睿是傷心的……
而孟不凡這邊,身邊沒有了那個麻煩精,孟不凡一連幾日都沒有習慣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