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八月下旬,李海棠終於收到來自邊城的信。
五福把信送來,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跡,李海棠激動得抖了抖手,隨後放信放在桌子上。
“夫人,您怎麼不拆呢?”
五福端來一盤水果,疑惑地道。
莊子上空蕩蕩地,於嬤嬤和白果陪着豆包去開蒙,要到下晌纔回來。
鋪子太忙,翠娘帶着大閨女和二閨女,住到鋪子裡,莊子上只剩下寥寥數人,這會兒正安靜着。
“是如意的信。”
李海棠平復一下心情,恨不得馬上拆開,而又擔心自己看到的是不好的消息。
作爲張如意和盧元卿的見證人,她非常清楚好姐妹付出過多少,不僅僅是時間,錢,地位,還有一些別的,最後換來的是滿腹怨懟。
人在失去最重要的人,會受到點刺激,但是,盧元卿怎麼不想想,張如意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
“五福,把信遞給我吧。”
李海棠一琢磨,她來京都這麼久,一直等着張如意的回信,她有太多的話和好姐妹說。
京都的高門夫人,果然如張如意所說,滿肚子的算計,比方她幫杜若和,其實並不是爲在杜家得到好處,而杜若和的娘陳氏,忙不迭地送上鋪子,作爲謝禮。對方在禮節上,肯定讓人挑不出錯,但陳氏不親自上門感謝,而是委託方芍藥,一則嫌棄她地位低,不屑相交,二來,其中有個見證人,就等於用銀子還了人情,再見還
是陌生人。
李海棠覺得對方的小心思,還挺有意思,以她的身份,她能對杜家有所求?
所謂的邀請上門做客,不過是場面話,爲了面子上好看。
如果陳氏沒一點心眼,杜若和也不能因此給自己洗白。
杜家沒少請戲班子,這會兒,莊木一家和楊家人,全部打入天牢,這幾日就要問斬,而杜家是含冤而又不折不撓的形象。莊木殺過不少人,因爲一個案子,牽扯衆多,以前官差抓的人,有的已經被處死,有了還在大牢,衙門放人,給一大筆補償,那些真正有過冤屈的苦主,從周邊而來,跪
在杜家門口,不停地磕頭。
李海棠想低調,既然杜家願意出風頭,就隨着他們好了。
思及此,李海棠打開信,一共有十幾頁,厚厚的一大疊。
因爲怕下雨,淋溼了信紙暈染,張如意用炭筆所寫,主要是她在北地的日常。
“夫人,張……大小姐,說了啥?”
五福不知道怎麼稱呼張如意,畢竟是和離的,稱呼夫人,不太合適。
離開北地有一陣子了,她漸漸地習慣京都的繁華,有錢人多,車水馬龍,稍微能上得了檯面的東西,賣出天價。
對比起來,她還是想念家裡,淳樸的北地。
這會兒這是秋日,北地秋老虎旺,早晚寒涼,山上的野葡萄熟了。
山雞野兔肥美,還有她爹孃和大哥,不曉得過得是怎樣的日子。
“邊城還算太平,蠻子遭受重創,偃旗息鼓,蠻子幾乎全民信奉梅花教。”
李海棠看信,張如意還是一如既往的吐槽體,讓她差點笑出聲來。
便宜大哥玉非翎混的不錯啊,說好來信安排後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玉非翎忙着組建他的梅花教,信上雖說,大齊邊城有不少百姓也變成了信徒,沒事就聚集在一處。
“海棠,你不曉得,我剛出了小月子,帶着丫鬟到集市上買菜,被一個賣肉的老大娘拉住,神神秘秘地,勸我加入梅花教。”
張如意把場景還原,活靈活現,李海棠閉上眼睛,腦海裡馬上浮現出此場景。
據說大娘拉着張如意進衚衕,她以爲被打劫,對方卻送出梅花的香包和帕子。
梅花教徒想要升級,就必須下去招攬人,讓更多的人加入,高位能者居之,會得到不少的好處,等升級成舵主,堂主,每個月有固定的銀子。
鼠疫基本已經被消滅,天稍微一冷,老鼠也沒那麼瘋狂了。
藍衣去了山上,偶爾纔下來一趟,張如意就住在城中,和流蘇小聚,一起品茶閒聊,順便替阮平之帶着他的兒子小五子。
阮平之開了個學堂,每次忙裡忙外,他自己不開火,都靠張如意這邊的丫鬟婆子送吃食。
兩個人接觸的多,熟悉了,彼此都覺得應該找個伴,張如意自己沒法子自立門戶,而阮平之也想找人帶娃,二人年歲差距不大,又門當戶對,準備簡單地操辦一下。
“五福,今兒是什麼日子了啊?”
李海棠忙了幾日,只記得過了農曆八月二十。
“回夫人,農曆八月二十四。”
五福見自家夫人激動,給她倒了一杯水,小聲問,“怎麼了?”
“五福,今兒是大喜的日子。”
李海棠當即從椅子上站起身,在桌邊走一圈,笑眯眯地,信上說,農曆八月二十四,黃道吉日,尤其宜嫁娶,月份和日子都是雙數,好事成雙。
可惜,她不能在場祝福,但是禮物一定要補上。
結拜的姐妹張如意嫁給表哥阮平之,那麼問題來了。
她是喚張如意表嫂,還是叫阮平之姐夫?
這是一個問題。
“夫人,不是吧?”
五福瞪大眼睛,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竟然要拜堂成親,這也太快了!
“緣分就是來的這麼突然。”
李海棠說得言不由衷,而後又琢磨,用不用給張崢送信,說明一下。
“五福,你說要送什麼禮物呢?”
李海棠想送點特別的東西,金銀之物,二人都不缺,最好有點喜慶的寓意,或者有紀念意義,而且是比較難得的。
“夫人,瑤華齋的胭脂水粉。”
五福趕緊回道,她可記得瑤華齋的水粉,高端那幾款,根本買不到,要有身份地位,還得有錢,京都的高門家的小姐瘋搶。
“你就惦記那幾盒水粉,回頭去鋪子裡,你隨便挑選。”李海棠對手下人很是大方,瑤華齋的水粉,現在對她來說一點都不值錢,自己的東西,隨隨便便就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