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賣了一會兒關子,見把衆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就繼續往下說。
苦主就是楊序,被殺人分屍,兇手爲讓人辨別不出死者身份,特地把腦袋切割下來,並且劃花了臉。
被殺,又被碎屍,簡直是慘不忍睹。
而且,這個案子不是近期發生的,而是在年初。
楊序到松鶴書院唸書,有一陣沒回家,他爹孃以爲兒子在寒窗苦讀,誰料,一個月過去,休沐的日子,楊序還是沒有下山回家。
這下子,楊家爹孃就着急了,到書院打聽才知道,楊序已經失蹤了十幾日。
正巧,楊父在京都做個小本買賣,認識京兆伊家裡的看門下人,從而得知,最近京都的城郊,有村人撿到了一個人頭。
也不曉得是不是父子連心,楊父當即有不好的預感,他特地給衙門的人塞錢,說是家裡有失蹤人口,想去認領人頭。
春日,京都還不是很熱,天天下雨,氣溫不高,因此人頭還沒有腐爛。
與此同時,官差又先後接到村人報官,在附近又找到驅乾和大腿。
京都天子腳下,發生兇案也就罷了,竟然還被碎屍,這還了得?
楊父去辨認屍體,即便是人頭面部全非,可是,他在脖子上,發現一顆痣,那就是他的兒子,寄予厚望的兒子,沒有錯!
楊父悲痛欲絕,心情可想而知,當即昏死在衙門。
京城的京兆伊剛上任不久,說起來還是李海棠的熟人,張如意的爹爹,張崢,張大人。
死者是松鶴書院的書生,又死狀慘烈,一時間,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
但是不曉得爲什麼,上面給出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平息此事。
楊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必兇手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楊家,就楊序一個兒子,夫妻倆爲了讓兒子找一家好書院,遠離故土,跑到京都討生活,不就奔着一個好前程?
現在不但前程沒了,兒子也沒了,那麼兩口子活着,還有啥希望?
楊父想,兒子死得冤枉,不能就此善罷甘休,他們夫妻,就算拼一條老命,豁出去,也要討回公道!
聽到此,李海棠嘆息一聲,心中祈禱,但願這個楊序,不是香梨的未婚夫婿,不然的話,很難收場。
“娘子,恐怕就是。”
蕭陵川不愛道人長短,又不是自家的事,所以他一直不上心。
這會兒見自家娘子還抱着希望,他不得不坦白這個殘忍的事實。
情節和說書人,幾乎沒有什麼出入,唯一不同的是,他得到的消息,楊序的爹爹,是通過辨認兒子的大腿,而確定楊序遇害。
楊序小時候調皮,去崔香梨家逗狗,被崔家養的大黃狗啃了一口,就在小腿上,那個疤痕,呈月牙狀。
“兇手不但大膽,還殘忍。”
李海棠倒吸一口氣,對方之所以碎屍,並不是因爲和楊序有深仇大恨,怕是不想讓人發現他已經死了的事實,想要隱瞞過去。
畢竟光是松鶴書院的學子,沒一千也有幾百,誰會關注一個小小的,只有秀才功名的書生?
李海棠聽說書人講故事,繼續猜測楊序的死因。
“在這裡,不得不說一句,張崢張大人,那真是愛民如子的好官啊!”
頂着這麼大的壓力,張崢竟然接下案子,並且穿着便衣,親自到松鶴書院走訪,詢問死者楊序生前的同窗和好友。
松鶴書院雖然都是學子,但是有背景和沒背景,可謂是涇渭分明,楊序的好友,家庭相對普通一些,很多人家都是有點小買賣的,比高門比不得,但是至少衣食無憂。
楊序被分屍,死的這麼慘,明顯是得罪了人,衆人爲自保,根本不說實話。
但是,通過調查,京兆伊張崢也得知,楊序人際關係簡單,平日讀書用功,和誰都沒有矛盾。
之前他都是在家吃住,只有幾個熟人,其中就包括同在一個屋檐下的陳淳和杜若和。
張崢很快找到二人,並且詢問一些問題,其實就是話家常。
奇怪的是,陳淳和杜若和似乎商量過,兩個人的話就和商議好一般,他把兩個人分別叫走,得到的是同一個答案。
這樣,就有點意思了。
張崢是個老狐狸,知道杜家護犢子,就準備在陳淳那裡找突破口。
“楊序是你殺的,是不是?”
平日楊序除了書院就是回家,根本不和外面的人接觸,那麼兇手的範圍,鎖定在松鶴書院。
也正是因爲此,他才遭受相當大的阻力。
“張大人,您是京兆伊,這種沒根據的話怎麼能說得出口?”
陳淳一問三不知,說什麼都否認,並且表示,凡事都要講究證據,若是張崢抓着不放,他就要去大理寺告狀,說自己被誣陷!
張崢回到衙門,心裡有數。陳淳家裡不過是有點銀子,父親遠離京都,怎麼有膽子和他叫板?肯定事先得了囑咐。
看他說話硬氣,其中或許有隱情。
所以張崢經過排除和鎖定,把視線轉移到一屋子的另個人,杜若和身上。
據楊序的同窗反應,自從楊序死後,陳淳和杜若和更加親近了,兩個人幾乎是形影不離,去書院食堂吃飯,都要在一處。
這個案子,撲朔迷離。
楊序被殺,案子沒告破,楊父和楊母就卷着鋪蓋卷,每日在京兆伊衙門口,翻來覆去地鬧。
沒幾日,全京城的百姓們都知道了,人們在茶餘飯後,議論紛紛,猜測兇手勢大,所以京兆伊才束手無策。
天子犯法,有庶民同罪,殺人還不給留全屍,祖宗十八代都要被詛咒,這麼大冤案,就輕描淡寫地過了?
於是,看不下去的百姓們,也跟着鬧開了,還有和楊序一般的平民學子,要求還他一個真相。
事情發酵,愈演愈烈,就在張崢不曉得如何收場的時候,某天,有個小乞丐來到衙門,給他送了一本冊子。張崢見此,給小乞丐一塊碎銀子,問道,“冊子是誰送來的,可有留下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