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和柳氏開始對知縣表露,自家兒子雖然是傻子,卻很貼心,非常聽話,養了十幾年,就這麼被害了,決計不能善罷甘休云云。
“這個你們放心,本官一定竭盡所能,把兇手捉拿歸案。”
聖父知縣老爺安撫村長夫妻,這才問花家男人,“村長說的,可都屬實?”
“回大人,有些細節不屬實。”
花妮爹跪在地上,腿部呈現一個別扭的姿勢,即便是如此,他疼到腦門冒冷汗,嘴脣都咬得發白。
他昏迷,村長給了人蔘須,不是人蔘,而且過程並不是無私給予,而是和自家娘子鼓吹人蔘須多麼神奇,能起死歸生。
當時他娘子周氏已經嚇傻,感覺天都塌下來了,唯一的願望就是讓他醒過來,所以毫不猶豫地答應村長的條件,一年之後,賠償幾兩銀子。
如果賠不起,就用花妮抵債。
一年後的事,誰知道?周氏只想先把眼前的一切解決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他醒來了,家裡失去一個壯勞力。
周氏想賺錢還債,經常出攤到官道上,不過家裡沒人照料,花妮還小,她走不開。
僅有幾次到官道賣東西,在村長的授意下,周氏被排擠,最後只能勉強保本,根本賺不上錢。
“大人,昨日我家來了貴客,貴客已經替我們把人蔘須還給村長,村長兒子死了,爲啥死咬着不放,非說是我們做的?”
昨日只有花妮和貴客出門了,在村裡附近的河邊打水,因爲天色暗淡,怕下雨,匆忙回來。
再然後,就沒出去過。
家裡那麼多人, 那麼多雙眼睛,他們一家有作案時間嗎?千萬別說什麼夥同外人聯合作案,過路的貴人和花家只是有一面之緣,犯不着,也沒動機。
周氏整理下思緒,儘量把話說的有條理。
“言之有理。”
聖父知縣聽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欠村長的人蔘須,一年之後還給他更多的人蔘須,這麼做沒毛病。
兩家結清了,花家沒理由殺了傻子,何必多此一舉?
知縣老爺擰眉沉思,總覺得這起兇案,不能讓村長左右,其中肯定錯過什麼。
“大人,仵作……”
一個官差上了公堂,在知縣老爺旁邊耳語幾句,知縣聽後,點點頭。
仵作那裡,大致推測出死亡時間,還有殺人手法。
“帶仵作上堂!”
旁邊的師爺喊了一聲,很快,仵作從後門入內,旁邊跟着官差擡着屍身,上面裹着一層白布。
在大齊,講究死者爲大,所以多半不會解剖屍身,仵作有一套自己的驗屍手法。
看到白布,柳氏當時就瘋狂了,跪着往前爬行,還沒衝到屍體旁邊,就被官差攔下來。
“大膽婦人,屍身也是證據,你不得破壞物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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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是個小個子老頭,比知縣老爺面色嚴肅,常年不見光,麪皮發白,此刻他穿着一身黑衣,站在前排。
柳氏嚇得瑟縮一下,怕影響辦案,終究不敢再動。
“大人,死者是被人捂嘴,窒息而死之後,扔到河裡,又被水流衝到岸邊的。”
在死者死後,傻子用石頭砸爛死者的那個部位,有明顯的泄憤行爲,把人扔到河裡,也是不想讓屍身就這麼快的被發現而已。
至於死亡時間,就在昨天晚上天黑,剛下雨那會兒,前後誤差不超過一個時辰。
“初步判斷,兇手應該是一名成年男子,至少有一人,或許是合夥作案。”
仵作說完,看了一眼花妮的爹爹,隨後對着知縣老爺道,“不可能是他,他的腿走路都費勁。”
“你憑啥斷定人是先被捂死的?”
不是直接被河水淹死?這下,柳氏大驚,如果兇手不是花家,還能有誰,誰和自家有仇?
“我說了,你能懂?”
仵作輕視地看了一眼柳氏,這方面的判定,一般人理解不了,他就說點淺顯的。
如果在死前落水,人會出於本能的掙扎,隨後,手裡會有泥沙等物,而後吸入過多的水,造成窒息而亡,肺部水腫。
但是死者先被捂死,卻又不一樣了,死後並不能呼吸,肺部,胃部,都沒有多少水,再一個,死者的耳後,有手指頭留下的青紫痕跡。
至於爲什麼判斷兇手可能有兩個人,那就更簡單了,因爲在村裡河邊,人來人往,打水的,洗衣服的,沒有人把風,敢隨便下手?
仵作說的通俗易懂,條理分明,李海棠不禁點贊。
這樣,就縮小了一個範圍,兇手必定和死者或者說和村長家熟悉的人。
而昨日,除去李海棠一行人到村中借宿以外,村裡沒有外來戶,顯而易見,兇手畢竟在那幾十戶的村民之中。
“還有,對方爲何要砸碎那個部位?你兒子有做過什麼,或者,你們家做過……”
仵作眼神銳利,說完自己是判斷之後,直接甩袖子走人,根本不鳥知縣老爺。
知縣老爺聽後,敲擊堂木,“柳氏,你家人可與人結仇?”
“咋可能啊……”
柳氏眼珠子轉了轉,她兒子天天在外面晃悠,誰知道幹了什麼事,就是前段撲倒個大娘,給脫了褲子,差點得手……“
事後,她不但不承認錯誤,還辱罵大娘一番,要真是得手了,委屈的也是她兒子,那老不死的可算佔便宜了呢!
“荒唐,真是荒唐!”
聖父老爺氣得夠嗆,臉都紅了,小小年紀,就能如此的,嗯,不要臉皮,做出這等下做事,做爹孃的還有理了?
“大人,村長家的說的是真的,我們給作證!”
村裡人聽到以後,大家面面相覷,都在懷疑那個兇手是誰。
大娘早就死了老伴,有一個閨女嫁到外村,在當衆丟醜之後,臉上過意不去,氣呼呼地卷着包裹,到她閨女家住着去了。
正好她閨女生娃,藉着伺候月子,在外村避避風頭。而且這不是光彩的事兒,那大傻子動不動脫褲子亂跑,看得小媳婦臉紅,村裡人不好說這個,因爲說了也白說,你能和傻子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