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京都發展,是李海棠一直以來都有的想法,那裡畢竟是大齊的都城,繁華可見一斑。
她的計劃是在幾年以後,因爲自己的身份,不得不提前。
李海棠只得收拾東西卷着小包袱離開北地,誰讓這是她欠身體原主的呢?註定不能過太平凡的日子。
“表哥,你想清楚,小五子姓阮,若是不帶回去,上不了族譜……”
李海棠試圖勸說,畢竟族譜對於高門大戶來說,太過重要,說句不好聽的,阮家若是不認可,採取不承認的態度,小五子就成了人人唾棄的野種。
好在這裡是邊城,周圍人對於阮平之的來歷,打聽的不是很詳細,因此也沒有帶着有色眼鏡看人。
“我想得很清楚,我不回去。”
阮平之深呼吸,用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鎮定情緒,道理他都明白,但是在北地,他才能感受到什麼叫自由,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去過日子。
回到京都,少不得還要和阮家軟磨硬泡一番,祖父和祖母抓到他的軟肋,必然會再給他找一門繼室,而他現在,真沒有這般心思。
“表哥,是我想的狹隘了。”
李海棠笑了一下,而後道,“你說的對,人若是處處被壓制,沒有自由,和提現木偶一樣,還有什麼意思呢?”
她收到大哥的信之後,心裡一直有點擔憂,去京都對於她來說,還要面臨很多。
“海棠,你就記住,你不欠阮家,姑母也不欠,所以,阮家若有非分的要求,你可以轉身就走,一點不顧念情面。”
畢竟十幾年都沒有出現的親人,彼此很生疏,而且阮家少不得用李海棠的身份作筏子,沒準起幺蛾子。
“表哥,這個你放心,我在京都有莊子,我們直接住在莊子上。”
李海棠垂眸,心裡還是得感謝張如意,她從李短腿那裡知道,想要在京都不錯的地段,買一處像樣的田莊,不是有錢就行的,背後還要有勢力。
張如意只收了很少的銀子,田莊等於半賣半送,還給她打開一條路。
陳二嬸一家還在京都等着,李短腿他們也在,只是決定進京很突然,現在送信過去,怕是也來不及。
“六月初六,雲驚鴻要成親?”
阮平之還是在盧元卿那裡得到的消息,心裡很不爽。雖說妹妹阮綿綿的死,和雲驚鴻關係不大,但是他還是忍不住遷怒。
如果不是阮家和雲家有婚約,阮綿綿也想不到跑北地來,若不是不盲目地來邊城,就不會慘死。
他好不容易把屍身運回去,連阮家門都進不得。
“嗯。”
李海棠簡短地回了一聲,心裡無奈,要真說遷怒,如果不是表姐來城北大營鬧,讓雲驚鴻和流蘇誤會,或許也不至於走到這個地步。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啊。
阮平之想通以後,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岔過話頭。
邊城亂糟糟的,他打算帶着兒子一起走,到鹿城去,麓山書院是個不錯的地方。
他上書院當個普通的教書先生,讓小五子在書院唸書,父子倆衣食住行,算是有個安排。
不然他自己獨身一人,找丫鬟婆子禮數上不太合適,留在邊城,還得被那些大娘們盯着,也蹭不上表妹家的飯菜。
“說到底,你是不願意找個知冷知熱的?”
想到馬碧荷,李海棠決定做一下最後的努力,若是表哥一直油鹽不進,她也沒別的辦法。
“不了,我不想讓小五子委屈。”
阮平之果斷搖頭,女子多是和王氏一樣,表面溫柔似水,背後有狠毒的心思。不是在自己肚子爬出來的,還能指望誰真心?
他在京都高門見得太多,自己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萬一後孃苛責兒子,以小五子那麼懂事的,肯定會忍住不說。
阮平之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是小五子幾歲都在黑水村吃苦,好不容易認親,他這個當爹的,總要負起責任。
如果以後真的遇見非常想要求娶的女子,他會慎重考慮這個問題。
“若是,會對小五子好呢?”
李海棠託着腮,總覺得父子倆這麼過日子也不像話。小五子的衣裳和鞋,都是家裡幾個丫鬟做的,她這一走,除去養傷的白冰,還有照顧姐姐白霜不能跟去,剩下一個都不少地離開。
麓山書院那是什麼地方?因爲小弟的事,李海棠對那很有成見。
她的意思是,若是不想娶親也成,就買一對夫妻當下人,漢子能做點劈柴和跑腿的夥計,婦人就留在竈間,最好是老兩口,這樣事少。
“我還是不能相信別人。”
阮平之心裡明白表妹話裡的試探,雖然她沒有明着說。
事實上,馬碧荷來找過她,就在馬家村,和他坦白了心中所想。
但是,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拒絕了,並沒到現在也沒後悔。
馬碧荷是個好姑娘,這點不錯,但是二人並不熟悉,他對她沒有半點的想法。
離開阮家,阮平之就是個一窮二白的窮書生,雖然有舉人的名頭,也不頂事,只能勉強餬口而已,他還有兒子要養。
馬碧荷嫁給他,他什麼都做不了,心裡又只有小五子,對她也不公平。
人總是在得到之後還想要更多,阮平之再經過王氏以後,對那些表面善解人意的女子都留下陰影。
李海棠見此,也不想勸說,回房整理包袱。
“夫人,馬小姐來了,就在門口的馬車裡。她說這麼晚不方面進門,請您到馬車裡說一會兒話。”
白果撩着門簾進來,輕聲道。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李海棠放下手中的衣物,對着銅鏡攏了攏頭髮,這纔出門。
已經到了入夜時分,街道上的百姓,多數已經進入夢鄉,只有少數人家,亮着昏暗的油燈。
家裡門前的大樹下,掛着一盞燈籠,剛好能照亮門口的路。
李海棠出門,就見馬碧荷從車窗上擺手,“海棠,上車!”
“這個,幫我交給流蘇,這是我送給她成親的禮物。”馬碧荷手裡託着一個好看的檀木小匣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紋,一看就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