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來比較早,等出了馬家村,到小鎮上,天光剛剛大亮。
到鎮上,地勢變得平坦開闊,李海棠才略微覺得好一些,她忍住想要吐酸水的衝動,靠在車壁上,一動不動。
“海棠,看你臉色不對。”
張如意倒了一杯涼茶,見此,關切地道,“是不是來了小日子了?”
“沒有,我有些暈車。”
正常情況下,李海棠不暈馬車,昨晚蕭陵川的話,讓她受到不小的驚嚇,又失眠一整夜。
連二連三的瑣事纏身,她心思鬱結,極度憂心,再加上最近勞累過度,身體上出點小毛病。
“你先喝一杯水,我這裡有酸梅子,你吃上兩顆。”
張如意打開一個油紙包,裡面有兩顆黑漆漆的梅子,那股子酸梅,讓李海棠不禁嚥了咽口水。
拈起放嘴裡一顆,果然,剛剛那種不適的感覺,減少了許多。
“京都天熱,冰塊比銀子還值錢,一個普通的冰盆,就要幾兩銀子,我婆婆那人你也知道,是過過苦日子的,總是捨不得。“
張如意抖了抖手中的油紙包,她在京都坐馬車,熱得一身大汗淋漓的,暈車的時候就靠酸梅子,特別管用。
婆媳倆人,完全是不同的層次,在一起過日子,大方向沒問題,相親相愛,小細節就能看出問題來。
張如意心裡不認同盧母的做法,賺錢不就爲了享受的,若是空有錢財,還要過清貧日子,那賺錢做什麼?造福子孫?問題,她現在還沒有身孕啊!
成親的時間不短了,鬧過好幾次烏龍,張如意懷疑人生。
“你就是太緊張,越是這樣,給自己壓力,反倒懷不上,不如輕輕鬆鬆的。”
李海棠見過很多類似的情況,夫妻倆沒有任何問題,也沒避孕,結婚幾年也沒孩子的,比比皆是。
“你說的對。”
張如意見小豆包自己玩玩具,也不搭理人,趁機偷親一下小包子。
豆包擡頭,看一眼人,而後,伸出小手,在自己的臉蛋上摸一下。
“哎呦,豆包這是嫌棄我呢!”
張如意嘖嘖稱奇,在她印象裡,一週歲多的小娃子,就知道吃吃喝喝,要麼就是鬧人,豆包卻不一樣,還能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情緒。
“是啊,除了我和他爹,豆包不讓別人親。”
李海棠笑了笑,煩悶的時候,看到兒子,渾身上下,就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想到母子要分開一段,她又很失落。
“咔嚓!”
馬車不曉得撞上什麼東西,突然地停下,車身晃悠好幾下。
李海棠顧不得問怎麼了,先把豆包抱起來,檢查兒子有沒有受傷。
“怎麼了?”
張如意剛撩開馬車的簾子,只見一根閃着銀光的箭,破空而入,直奔馬車之內。
“啊!”
張如意尖叫一聲,好在箭的位置高,李海棠正蹲着,箭頭從她頭頂,摩擦着頭皮射進去,直接釘在車壁上,入木三分。
“如意,關上車窗!”
李海棠面色一變,把豆包抱得又緊了一些,她驚恐地看着箭身,見張如意六神無主,趕忙大喊一聲!
外面是一片空曠的地,如果冒冒失失的出去,肯定被人當成箭靶子,還不如安心躲在馬車裡,這樣安全係數高。
馬車的車壁中間,有一層鐵,足夠堅硬,可以暫時地抵擋一陣子。
“好。”
只是愣神一會兒,張如意趕緊關上車上,順便上鎖,她也蹲下身子,從另一側護住豆包。
姐妹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
車窗外,兵器交接的聲音,聽起來分外雜亂,還有匕首刺入到肉裡的撲哧聲。
沒有人說話,只能聽到打鬥聲。
小豆包渾然不覺到危險,看到車壁上的箭,就想爬着到車凳上去抓,可把李海棠嚇一跳。
“小祖宗,安分點,外面有壞人!”
李海棠只能用壞人來嚇唬豆包,心裡七上八下,遲遲沒聽到野人夫君的說話聲,她心裡就沒底。
昨日派人回去送信,說好和雲驚鴻的人一起,在鎮上集合,結果,還沒匯合,就碰到人刺殺。
這種類似的經歷,不是一次兩次,以往,李海棠見怪不怪了,而這次不一樣,她有豆包。
“壞人,打!”
豆包揮舞着小拳頭,露出一個自認爲惡狠狠地表情。
張如意看着,不知道哭還是笑,只能靜靜地等待。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比一個世紀都長,李海棠心也越來越不安,不詳的預感慢慢擴大。
“姐!”
突然,外面傳來一聲淒厲的喊聲,李海棠心都跳慢了半拍,是白霜的聲音!
難道說,白冰出了意外?
“我和你們拼了!”
緊接着,白霜又叫喊一句,而後,再次沒了聲響。
馬車上,有人在跳動,李海棠能感覺到車身搖搖欲墜,對方似乎很想掌控馬車,卻被絆住腳。
“不行,也不能幹等着。”
李海棠會兩下子,也緊緊是兩下子,和訓練有素的殺手比起來,她一招就得被人收拾了。
出門來得匆忙,行李帶的不多,而且,自從流蘇出事以後,就沒有那些好用的毒藥粉了。
李海棠翻找下面的小几,半晌找出一包辣椒粉。
辣椒是朝天椒研磨出來的,非常辣,這次去村裡,她想着去山上烤點野味,就裝了一大包辣椒粉,想吃點重口味的。
“如意,你幫着我看着豆包。”
李海棠咬牙切齒,每次都被欺負,泥人還有三分脾性,這次她堅決不能忍着!
“你要幹什麼,你別出去,外面很危險!”
白冰的身手那麼好,不知道受傷還是死了,張如意拉着李海棠,堅決不讓她出去。
“我知道,我不出去。”
李海棠打開車凳下面的門,把豆包塞進去,而後,在張如意耳邊,耳語一番。
“這樣能行嗎,會不會太……”
張如意嘴角抽了抽,看着塞在自己手中的匕首,很是猶豫。
“聽我的,準沒錯。你就當那人是曾彥,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李海棠話畢,站在小几上,儘量維持自己的身體平衡,她要打開馬車的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