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見熱鬧看完了,也準備離開,蘇果突然喊了一聲,“鄉親們,大家聽好了。以前的蘇果,瞎了眼識人不清,落得今日這種下場。現在的我要斬斷過往,好好的生活。從今往後,如果有誰敢欺負我們孃兒幾個,我一定會見血爲止。你們就當我瘋了吧,我無所謂。”
說着,舉起斧頭朝自己頭上砍去。
外面的人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病倒在牀上的覃氏聽着外面的大動靜,使盡全身力氣出來,剛到房門口就看到這一幕,嚇得尖叫一聲,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宋安之也是嚇了一跳,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失望。
原來,她還是那個愛尋短見的人。
當日就不該救她。
他最討厭這種以死要挾的人,她是可以一了百了,可她有考慮過那些還活着的人嗎?
讓仇者快,親者痛,這種人真心不值得他救。
哐噹一聲,蘇果丟下斧頭,手裡拿着一小束頭髮,霸氣的看向衆人,道:“昨日之事如此束斷髮,一切隨風,昨日的我如此束斷髮,去舊迎新。大家慢走,不送!”
說完,她用力向後一拋,一縷青絲隨風飄散。
衆人長吁了一口氣。
已轉身走出幾步的宋安之不由的頓足,嘴角輕揚。
有點像人了。
他擡步,一瘸一瘸的離開後山腳下。
自己也不明白,心竟有一種很輕鬆的感覺。
“大姐,你快來把孃親扶進去吧?”房門口,蘇雲着急的喊道。
蘇果拾起斧頭走向老二蘇朵,彎腰把她身上的繩子割斷,然後才走過去扶覃氏。
“好了!”
蘇朵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哇的一聲哭了。
聽着這邊着急的聲音,那邊的放聲大哭,蘇果一個頭兩個大。她彎腰打橫抱起覃氏,手摸着那些突起的骨頭,她暗歎一聲,“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家啊?”
把覃氏放在破炕上,蘇果起身朝房間裡掃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可裝水的東西,又連忙去外面的棚子裡找了一個破口碗,然後又喪氣的放在竈臺上。
沒有開水,讓一個病人喝涼水,這也不太好。
她看向蹲在院子裡哭的蘇朵,喚道:“別哭了,過來燒點水給……給娘喝吧。”
“大姐。”蘇朵擡頭,眼睛又紅又腫,鼻子也紅紅的,可憐兮兮的樣子。
她沒有想到大姐還能振作起來,想想前面難熬的日子,蘇朵這是喜極而泣。看着眼前這樣的蘇果,她只覺頭頂上的烏雲都不見了。
真的開心。
也鬆了一口氣。
蘇果又輕嘆一聲,點了點頭,道:“別哭了,以後,我們一起好好過日子。大姐對不起你們,以後,大姐會保護你們。”
“嗯。”
“你過來燒點開水給娘喝,我去外面找點吃的。”蘇果提起一旁的菜籃子,又把放在一旁的小鋤頭也帶上。這個家早就沒吃的了,這些天一直吃又苦又老的野菜。
蘇雲從房裡跑了出來,“大姐,我陪你一起去。”
“不!你留在家裡照顧娘吧。我一個去就行了。”
“可是……”小傢伙一臉緊張,又不安的看向蘇朵。
蘇果一下就明白了過來,這丫頭是怕她又出去尋短見,所以,聽到她要外出就着急的跑出來,想要寸步不離的跟着。心,趟過一股暖流,蘇果嚴肅的向她們保證,“我向你們保證,我不會再尋短見!一定不會!”
“大姐,你……”
“三妹,你聽大姐的話,不會有錯的。”蘇朵打斷了小傢伙的話,又看向蘇果,道:“大姐,你早去早回,家裡有我,不會有事的。”
“嗯。”蘇果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指着竈臺下那張生鏽的菜刀,道:“若是她們還敢上門,你們就拿刀砍。他們都是吃軟怕硬的,不用怕他們。”
蘇朵重重的點頭。
大姐真的不一樣了,她好喜歡這樣的大姐。
交待了一翻,蘇果這才放心的出了家門。
找時間,她得教她們一點防身之術,不能這樣軟軟的被人欺負了。
蘇果出了家門,擡頭望向四周的大山,然後從旁邊的小路進山。她仔細的看向路兩旁,走了好長的一段路都沒有發現野菜,她便放棄了。
這裡離村子裡近,有野菜也一定被人挖光了。
不放心家裡的人,此刻,她只想儘快找了吃的回去。
不知不覺的進了深林子裡。
等等!那是什麼?
蘇果看見一抹灰影從前面的草叢裡跑過,她認出那是野兔,連忙從籃子裡拿出柴刀,躡手躡腳的過去。松樹下的草地上,三隻灰色的野兔正在歡快的吃草,絲毫沒有注意到危險正在靠近它們。
舉起手中的柴刀,瞄準目標擲了出去。
咻咻幾聲,三隻野兔倒在地上。
而她的柴刀從野兔旁邊劃過,沒入土中。
蘇果警惕的扭頭看去,只見宋安之從一旁的大樹後走了出來,一瘸一瘸的走向三隻野兔。
“放着,那是我的。”眼看着他彎腰去撿野兔,蘇果急了,衝上去就把那隻離柴刀最近的野兔撿進了自己的菜籃裡。
她從地上拔出柴刀,轉身就要走人。
手腕被人緊抓着,她扭頭看去,只見宋安之沉着臉,別一隻手從她的菜籃裡取出野兔,“姑娘,你錯了,這三隻野兔都是我打的。”
“這隻明明就是我用柴刀打的。”
蘇果不服氣。
好不容易得了一隻野兔,她說什麼也不會讓出去。家裡那一個個人都骨瘦如柴,有機會就得補補。
一人抓一隻兔耳朵,誰也不謙讓。
宋安之白了她一眼,問道:“你說,這兔子是你用柴刀打的,那爲何這兔子身上沒有流血?”
“這……”蘇果猶豫了一下,挺直腰身,擡頭挺胸,不想輸了氣勢,“它是被嚇死的。”
“嚇死的?”
“對啊,兔子本來就膽小,見柴刀朝它劈下來,它還能不被嚇死嗎?”說着,她又重重點頭,似乎要肯定自己的說法,“對!它就是被嚇死的。”
可她不知,她越是這般便越讓人覺得她在虛張聲勢。
宋安之彎脣笑了下。
“你笑什麼?”蘇果被他突然的笑容閃了下神,這人怎麼能長得這麼好看,只可惜他是一個瘸子。
“笑你天真,說謊也不打草稿,小騙子,牛都被你吹到天上去了。”
“我什麼時候說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