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喧譁的地方,烏子凌竟然能聽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聲。
那遠處而來的輦車之上,坐着一個身着白紗的女子。女子蒙着面紗,看不到長相,但是偏偏就是那樣一雙眼睛,讓烏子凌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那肯定是七月,不會有錯。這雙眼睛在他夢裡出現了那麼多次,沒想到有一天他能夠再一次看到。
城門口的百姓剛纔還人擠人的沸騰喧譁着,但是等看到七月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虔誠的跪拜了下去,匍匐在地上等七月的輦車過去。
原本晴朗炎熱的天空忽然飄起了濛濛的如同煙霧一般的細雨,而這雨好像長了眼睛一般,一直跟在七月的身後。
“這是仙子降下的甘霖啊!”有人忽然喊了起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衆人紛紛的仰面迎接雨水,全都激動萬分。
七月聽見身後的喧鬧有些無語,她其實就是用了一個水系的最低微的法術,覺得天氣太熱了,想給大家祛暑的,卻沒想到竟然成了這樣了。
七月正無奈的搖了搖頭,忽然便感覺一陣灼熱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七月循着看了過去,就見到了站在窗口前,一身白衣,如同神仙中人的烏子凌。
再看到烏子凌七月並不驚奇,這些年烏子凌找不到七月,但卻不代表七月不知道烏子凌的情況。起初七月還是生氣的,但是時間長了,七月在得到一個又一個烏子凌的消息後便慢慢釋然了,隨後也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雖然烏子凌是零的轉世,但實際上卻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初開情竇,而自己對他的要求也未免太高了一些。
只是愛情是盲目的,很多時候,人們對自己的愛人難免會要求的更加苛刻一些,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你愛着他,因此纔會格外在乎他的一言一行,也會因此而格外受到傷害。
七月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給移開了,而七月的這個舉動大大的刺激了烏子凌,烏子凌的心隨着七月把目光移開而痛的無法呼吸,他看着遠處漸漸離去的背影,沉默了良久。
宮中今日設宴,專門爲了爲仙子接風洗塵的。這次宴會的級別堪稱最高,甚至連皇帝都是從頭到尾的陪着七月,生怕自己的一點不周讓仙子不高興。
這是七月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了,第一次她是以一個小丫鬟的身份來的,那時候蘭若只是稍微動了點手腳,就讓衆人以看玩物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
也許在他們的眼中,用玩物來形容自己都是擡舉了,畢竟給少爺們當玩物可是無數丫鬟的夢想。
十年之後她再一次來到這裡,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不再相同了,他們恭敬的,諂媚的,甚至卑微小心的和自己寒暄着。也許這裡的每個女人都覺得她們的榮耀應當應分的來源於男人,但是在七月看來,與其指望男人,不如讓自己站的高一些,這樣才更加的踏實。
因爲宴會,所以七月並沒有再戴面紗。
七月雖然不是絕色的容貌,但是氣質出衆,淡雅冷然,再配上她因爲修仙而散發出來的靈力,因此着實是仙氣十足,沒人相信她不是仙女的。
十年前的七月才八歲,更何況她實在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小丫鬟了,根本不會有人在意七月和當年的那個小丫鬟之間有什麼聯繫。
可是能輕易認出七月的人不止烏子凌一人,烏子凌能認出七月是因爲愛,而蘭若能認出七月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因爲恨了。
是的,蘭若最恨的人只有七月,雖然她不知道當年這件事七月在其中有什麼樣的參與,但是她卻覺得若不是因爲七月自己就不會去見什麼花宮女,也不會被人給暗算了。
更何況這些年蘭若深刻的認識到了表哥對於七月的深情,這份深情讓蘭若痛苦的要死,她愛了表哥這麼多年,但是結局就是表哥對於她半點也不留戀,她怎能不恨那個搶走表哥的女人。
蘭若再一轉頭,就看見烏子凌正盯着七月看,這讓她眼眶直接紅了,心中的恨意更是無以復加。
幾杯酒下肚,蘭若微微有一絲醉意了。
“遇見老相好了,心裡難受吧,這一杯又一杯的,平時讓你陪我喝一杯好像能要了你的命,現在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灌醉,然後送人家牀上啦?”樑壽在旁邊冷笑的看了一眼蘭若,說着風涼話道。
因爲蘭若,所以樑壽連爵位都給擼了,可是又因爲蘭家勢大,所以樑壽只能娶了蘭若,只是倆人的關係卻一直是在冰點,互相之間全是憎恨。
“嗤!”蘭若斜着眼眸恥笑的看了一眼樑壽,那眼神彷彿是在看臭蟲蟑螂似得。
蘭若根本就不想和樑壽虛以爲蛇了,起初她還報以幻想,覺得能收服了樑壽。可是接觸下來她才發現樑壽的愛好究竟有多噁心,她對和樑壽有親密接觸都接受不了了,更何況還要做那檔子事。
樑壽被蘭若的態度瞬間激怒了,他冷哼了一聲說道“我看你就是欠打,上次的傷好了,就忘了疼了吧!”
蘭若方纔還冷靜的表情因爲樑壽的一句話僵硬了起來,她曾經那樣驕傲,愛慕她的王孫公子多不勝數,她從來都不屑一顧。誰能想到她最終會嫁給這樣一個人,甚至還是個側室。這些還不算,自己還要經常暗地裡捱打,這樣的日子對於她來講如同地獄,生不如死。
一切都是拜上首坐上的那個女人所賜,蘭若忽然笑了,她倒了一杯酒,忽然站了起來對七月說道“仙子長的好面善,彷彿從哪裡見過一般,讓人一見如故。蘭若厚顏,想敬仙子一杯,不知仙子肯不肯賞臉。”
蘭若說着,眼神帶着挑釁的看着七月,她相信自己的目光一定能讓七月感受的到自己已經發現她是誰了,她想在七月臉上看見慌亂,可是她錯了,因爲七月從始至終都彷彿看着一個陌生人,就在她擡起酒杯說要敬酒的時候,七月依然是那個表情,桌上的酒杯動也不動,根本就不理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