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這事說起來很長很長，你下午有時間吧？”白徽因徐徐的笑了，聲音輕柔。
白牧原有些惘然，他有多久沒有看到妹妹這樣溫柔對他笑過了？
“有。”
“你知道父親爲什麼將我關起來嗎？”白徽因再次問道。
白牧原沉默地看着她。
“因爲我精通奇門遁甲。”白琳琅沒有驕傲，沒有自得，彷彿很平常的說道。
“只是因爲這個？”白牧原皺眉。
“你聽我慢慢說，當年我參加的最後一個宴會，就是皇宮裡的宴會，那時候正是皇太子的滿月酒。因爲我說了皇太子的面相應該是個雙胞胎，而且……”白徽因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皇太子肯定是雙胞胎之一，而且這兩個孩子，一個弱智，一個壽命短。”
白牧原睜大了眼睛，在皇太子的滿月酒上說這樣的話，她瘋了不成？
“我承認我年少輕狂，太傲了。當時聽到我說這話的人都被父親殺死了！包括我身邊從小陪我長大的人，我才意識到我犯了一個多大的錯。”白徽因語氣淡淡，就像是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而不是她自己的經歷。
白牧原神色變幻莫測，沒有說話。
“真正讓父親決定把我關起來的事並不是因爲這一件，而是我當時斷定夜家皇室會被代替。”白徽因目光落到白牧原的身上。
直到此時，白牧原身上仍舊沒有露出任何他知情的可疑神色。
“三哥，父親給你的幾個鐵礦大致位置，都是我占卦佔出來的，家裡大哥二哥在官場上順風順水，趨吉避凶也是我做了手腳……”白徽因漫不經心的將她二十年裡面所做的事情，清清楚楚的說了出來。
白牧原微微垂下了頭，幾縷碎髮遮擋住了他的眼眸，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神色。
“我知道父親因爲我那幾句話所以動了心思，不過他只是動了心思，而三哥你是真正將父親這個心思化爲實際行動的人吧？”白徽因清清淡淡的聲音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炸在兩人的耳邊。
白牧原勾脣，擡眸，眼底神光鋒銳，讓人不敢逼視。
“你說的沒錯，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我有心想讓白家替夜家代之，夜家當初也不過是世家中的一員，白家有什麼不可以呢？”白牧原反問。
“爲什麼呢？”白徽因並不十分理解他爲什麼有這樣深沉的迫切的想推翻夜家的想法。在她的幫助下，白家並沒有被聖上打壓的多厲害，甚至還扶持過白家。
“皇權本就是剝削天下的權力，它的自私性決定了它終日會處在被覬覦和窺視中，每一個有能力的人都會垂涎着這樣的專制權。我雖然生在白家，表面上榮幸，實際上呢，註定了進入不了政治權力的中心，就算是大哥和二哥，若不是有你，他們也爬不到現在的位置。而現在的位置對於世家來說也只是明面上好看而已。世家的權力越來越被縮小，世家裡的很多有能力的人，未免受到聖上忌憚，也只能混吃等死。世家遲早會被瓦解，瓦解也就罷了，恐怕聖上連根基都不會給世家留下來。”既然說開了，白牧原也放下了平日裡斯文儒雅的一面，變得野心勃勃。
京都的人都知道當年白家的三少爺愛詩詞歌賦，愛遊山玩水，愛美人！雖然不算是紈絝子弟，但也絕對不是未來的國家棟梁。
白牧原不是天生愛遊山玩水，愛寫詩作畫，他是不得不玩，不得不愛偏門。從他十歲就高中秀才來看，他的天賦和才華讓人驚豔，但是從十歲之後，他就經常受到莫名的攻擊和刺殺。
不光他，其他家族有天賦有才能的人都是死的比較早的，這是最初，後來換了一個方法，捧殺！
“就算是你當了皇帝，你也一樣會這麼做，這就是皇權。”白徽因承認他說的對，但是誰在那個位置都會那麼做。
“我寧願去高高在上的那位，而不是去做那被隨意主宰人生的政治賤民。”白牧原眼神銳利的刺人。
“你隱瞞了我們什麼？”白徽因不相信只有這個原因。
“你不是可以占卦嗎？你可以算出來，我的妹妹！”白牧原緩緩的笑道。
“三哥！你知道嗎？我用十年壽命算出了白家的命運，這就是我爲什麼要將你女兒偷偷換出去的原因，我想給白家留下一條血脈。”白徽因落寞悲傷的說道。
“既然如此，你爲什麼還要幫白家。”白牧原神色微微一變。
“因爲我也是白家人，因爲這一切都是因爲的話而開始，我既然阻止不了，就參與。”白徽因已經三十多歲的人，雙眸卻還是像少女一樣的清澈，不染凡塵俗氣。
“肯定會敗嗎？”白牧原沉默了許久，才問道。
“我勸你放手，你會聽嗎？”白徽因深深的看着他，反問。
“你當初不阻止，爲什麼到現在還要阻止？”白牧原笑了笑。
“因爲我不想在我走後琳琅一無所靠。”白徽因淡淡的說道。
白牧原真的笑了，“妹妹！父親把你關起來是對的，你纔出來多久，就已經學會感情用事了。她不是你的女兒，她只是你的繼女！”
“她是你的女兒。”白徽因提醒他。
“我並沒有虧待她，若不是我求父親在朝中周旋，你以爲她這個公主頭銜這麼容易得？你以爲她這次成親連聖上都不知道，卻沒有來問罪，是因爲聖上看重白琳琅？”白牧原淡淡一笑。
“你是她父親，爲她掃除一點麻煩，這不是應該的嗎？”白徽因理所當然的說道。
“……”白牧原無言以對。
“我以爲你會對我坦誠相對。”白徽因有些失望的說道。
“我不夠坦誠嗎？”白牧原神色自然。
白徽因神色落寞，清透的眼神像是看透他的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