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琳琅讓侍衛將紙墨送到蒙學裡她的院子裡去，留下了一小部分，白琳琅準備帶着去一趟薛禮的家。
薛禮在三哥那兒待那麼久，也沒有回去過，白琳琅想帶白玉恆散散心，所以就打算帶薛禮回家看看。
薛禮的家在大湖村，坐馬車的話，一個時辰的路。
馬車到了大湖村外，進不去，路太窄，只能下馬車。
“公主！我爹孃看見你肯定很高興！”薛禮高興的跳下了馬車，一個人朝着村裡跑進去。
白玉恆見薛禮跑了，也跟了過去。
“你們小心一點，別摔了！”白琳琅在後面提醒了幾聲，並讓侍衛跟過去看着一點。
大湖村的人不少，看到白琳琅這行人，都出來瞧熱鬧。
“你是什麼人啊？找誰的？”有人大着膽子問了。
“我是蒙學的先生，今日是帶薛禮回家來看看。”白琳琅溫和的笑道。
大湖村的人看白琳琅態度溫和，膽子也大了，“你說的小黑蛋啊？”
“小黑蛋？”白琳琅一臉疑問，小黑蛋是誰？
“我們村就小黑蛋去蒙學了！”孫大娘手裡抱着一捆柴，說道。
“那我找的就是他家，請問他家在哪？”白琳琅見那兩個孩子已經跑的沒影了，就索性打聽起來。
“我看你就別去他家了！”另外有個人嘀咕一句道。
“爲什麼？”白琳琅掃視了一圈，發現他們的神色都有些古怪，有些是嫌棄，有些是幸災樂禍。
白琳琅心下一沉，莫非是出事了？
“這位大娘，您能說清楚嗎？”白琳琅見狀就想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丟人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孫大娘擺擺手，不打算多說的離開。
丟人？
白琳琅皺眉，想再跟其他人打聽，又見他們躲避不及的眼神，便道：“我這有一兩銀子，誰能跟我說清楚……小黑蛋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銀子就歸他。”
“我說！”方纔已經離開的孫大娘，腳步如風的跑了回來，從白琳琅手裡搶到了銀子。
“我姓孫，你可以叫我孫大娘！”孫大娘咬了咬了銀子，確定了是真的，就自我介紹道。
“孫大娘！你老跑那麼快也不怕閃了腰！”有人也願意說，但是慢了一步，便譏諷道。
“你腰斷了，我腰也不會閃！”孫大娘懟回去道。
“我一邊帶你過去，一邊跟你說。”孫大娘說完，喊了一個人將她剛剛抱的柴送回她家。
白琳琅點頭應了。
“您是小黑蛋蒙學裡的先生？”孫大娘仔細看了白琳琅，覺得這姑娘一身貴氣，看着不像先生，倒像是哪家的貴族小姐。
不過聽說女學裡面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多如牛毛，有這樣的姑娘做先生，也不是不可能。
“我是。”白琳琅確定道。
“您可知道我們村爲什麼只有小黑蛋一個人去蒙學上學？”孫大娘嘆了一口氣，“我家也有個孫子，跟小黑蛋一樣大！”
“蒙學上課不收束脩，如果您孫子到了年紀，您可以送過去，連午飯都是不收費用的。”白琳琅說道。
“這是個大好事！有點能力，肯定是要送孩子去讀書識字，但是咱們村太窮了！你看我們這村子叫大湖村，村裡本來有個大湖，我們村祖祖輩輩就靠那湖爲生，最近幾年湖水都快乾了，裡面的魚也越來越少了！我們村的地也沒多少！村裡人基本都是給大戶人家當佃戶……”孫大娘說了一通大湖村的辛酸史，“不是每個村都能像姚家村那樣，出個公主！他們村算是發達了，現在姑娘家想嫁到姚家村，漢子也想娶姚家村的姑娘！如果哪一天我們村也能像姚家村就好了……”
“日子都會好過了，以前姚家村的情況也不比你們好多少，他們村裡不是在種淮山嗎？我看你們這地也合適種。”白琳琅沒想到姚家村成了十里八鄉羨慕的村子了。
“淮山的種子那麼少，我們想買沒錢不說，也搶不到啊！”孫大娘遺憾的說道。
白琳琅眉頭微蹙，“淮山種子價格很低，比糧種的價格低，怎麼會買不起？”能種莊稼就能種淮山，怎麼會買不起？
“比糧食的種子貴兩倍！”孫大娘看了一眼，“我看你也不是知道莊稼事的人！淮山現在可是好東西，種子怎麼可能便宜？”
白琳琅心口一冷，她在姚家村的時候說過，淮山的種子價格必須比糧種要低……
“您是在姚家村買的嗎？我記得那裡賣的很便宜……”
“就是那！除了姚家村，誰還能有淮山種子賣？自己都不夠種？”孫大娘一副她不懂行情的說道。
白琳琅眼底沉了下來，不再問姚家村的事情，姚家村的事情還是她自己去查的比較好。
“我們村這麼窮，就算是不要束脩，平時飯都吃不飽，哪來的錢買紙墨？”孫大娘搖搖頭，“我也想送孫子去蒙學！但是我家兩個孫子，平日裡就一件像樣的衣服穿出去，兩個孫子輪流穿，輪不到的人就在家裡光着屁股跑！……”
“你要找的小黑蛋家就是這兒！”孫大娘指着前面一個破舊的院子說道。
“他家出了什麼事情”白琳琅隱約覺得薛禮家的事情，隱約跟孫大娘說的這些有關。
“他家在村裡是最窮的，爲什麼他家就能將孩子送到蒙學裡面去？”孫大娘搖了搖頭，也不等白琳琅再問，又道：“小黑蛋還有一個姐姐十歲了！”
這是孫大娘第二次說這話了。
“薛禮身上穿的，還有紙墨錢都是黑蛋姐換回來了！”孫大娘有些難以啓齒的說道。
“他們家把黑蛋姐姐給賣了？”白琳琅微抿住了脣。
“黑蛋娘每次帶着黑蛋姐姐去做暗娼！換回來的銀子就給薛禮去讀書了！”這事發生在大湖村，孫大娘說出來也覺得丟臉，幸虧她家還沒有孫女！
白琳琅像是被驚雷劈中了，愣了半天。
“昨日，黑蛋姐姐已經被沉塘了！”孫大娘麻木的臉上說這句話時，一點表情都沒有。
“咱們村裡雖窮，但是也決不能有這樣的暗娼在村裡住着，他們不願意搬走，選擇了將她沉塘！這孩子是個懂事的！從小家裡活沒少幹……沒做暗娼前，是個好孩子，希望她下輩子投個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