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翁出藥房的時候才知道阿郎被人抱走了,他問奶孃,卻一問三不知。
他只能直接找到了聖上,聖上讓德公公查了一下,查到了東宮。
聖上讓德公公去把孩子送回去,藥翁看到孩子的時候,還附贈了一個太子。
與白琳琅不同,他一眼就瞧出了太子的不同,心裡哀嚎又攤上事了!
那天起,夜堪就住進了藥翁的宮殿,與阿郎做起了伴。
而那天照顧阿郎的奶孃,白琳琅就再也沒看到過,新送進來的奶孃比之前那個奶孃還要沉默。後來她才知道,這個奶孃送進來之前就已經壞了嗓子,不會說話。
“聖上,太子就這麼住進去,您放心嗎?”德公公這心裡不太踏實。
“他知道的已經夠多了,其實……朕也抱着一點希望,或許他能讓堪兒變得聰明一些。”聖上只有這一個身體健康的兒子,卻偏偏智力有限,年齡在長,心智卻停留在十歲左右,他心如刀絞之餘也只能竭力隱瞞這件事。
他能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爲堪兒留下一個政治清明,八方無警的天下。
只有內無起義和災荒,外無戰爭和威脅,堪兒的帝位,纔能有磐石之安。
德公公沒敢輕易開口,這種事情,他心裡不看好,也不敢多說。
其實,如果太子殿下不是太子,他那樣的性子挺好,德公公看着太子長大,心裡是很疼惜他的。
“誰調走了弦月宮外的侍衛?”聖上臉上隱有厲色閃過。
“是懷恩公主。”德公公沒有遲疑,這點問題早在知道太子出現在弦月宮,並且抱走了孩子時,他就開始查了。
“小妤?”聖上眉頭微皺,小妤將太子引到弦月宮去做什麼?
“堪兒怎麼出東宮的?”
“明面上碰巧,但實際上,無論是東宮還是千芳宮,都涉及到了太子妃……可能太子妃想讓藥翁給太子殿下看看身體。”德公公猜測,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說通太子妃爲什麼大費周章的這麼做。
聖上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這事就到此爲止吧!”
堪兒智力不足,他才讓薛太傅找到一個有能力又沒有孃家背景的女人來做太子妃,而這個太子妃,他也算是滿意的。
無論東宮有多少世家的千金小姐,她都能壓得住,並且不露怯,這點就有些難得了。
更何況,在處理朝政上,她也有些能力,時間長了,哪怕沒有假太子在前朝,有她在,他也能放心。
聖上沒有見藥翁,也沒有指示或者暗示讓藥翁去治療太子,藥翁也沒有見聖上,彷彿不知道他宮裡多了一個人是太子。
白琳琅沒想過京朝唯一皇子,唯一的太子會是一個智力不足的人,這讓她忍不住擔憂以後京朝會怎樣?
但是看着這個太子時間久了,她又覺得摒除他的身份,他是個挺好的人,他單純、直率、溫柔、善良、心軟。
另外,他的手工還做的很好,他給阿郎做了一個彩色的風鈴,用各種琉璃珠子做的,鳳一吹就能聽到悅耳的聲音。
阿郎很喜歡這個風鈴,每次風吹的時候,兩個漆黑的小眼珠子就隨着風鈴轉了轉去。並常常試圖自己用手去抓這風鈴,意圖把風鈴拿到自己的小牀上,時時刻刻的看着。
太子妃平清華來過一次,想把夜堪請回去,但是被夜堪拒絕了。
而這一天,宮外的侍衛多了一倍。
晚上有宮宴,白琳琅聽宮裡的宮女太監們說。
太子殿下東遊列國回宮,聖上唯太子殿下接風洗塵。
白琳琅有些不解,太子殿下不是一直在皇宮裡嗎?
什麼時候東遊列國了?
而在宮宴上,白琳琅看到了另一個太子殿下就坐在皇上的右側第一位。
明明她出來的時候,太子殿下正跟阿郎在玩着風鈴。
而眼前這個太子殿下,無論從身形相貌,還是說話聲音,都與弦月宮裡的太子一模一樣。
白琳琅倒吸一口氣,他們是孿生子?還是眼前這太子殿下是假的?
但如果這個太子殿下是假的,這也模仿的太像了,不說相貌,就是眼神,也有四五分相似。
如果她不是確定弦月宮裡有個太子殿下,她也不會懷疑眼前這個談笑風生,舉止從容尊貴的人是假太子。
白琳琅在他的身上停留的目光久了,對方似乎有所察覺,視線朝着白琳琅的方向看過來。
白琳琅心中一驚,忍不住的退後一步,這個人猛地一看,雙眼漆黑深沉,深不見底,彷彿眼底藏着什麼不可而知的秘密似的,但是再仔細一看卻又透着似是而非的世故,和似是而非的單純。
總之他與太子殿下總體說來,相貌上有九分相似,眼神上有五分相似,可以說兩人就算
同時站出來,極少有人會分辨出兩人。
而還有一點……
白琳琅覺得這個人有種淡淡的熟悉。
這種熟悉,不是錯覺。
她對真太子殿下就沒有這樣熟悉的感覺,但對他,她有種熟悉的感覺。
前一世,她可以肯定自己不會認識除了褚鳳歌白香香他們之外的京都人,但後一世……
白琳琅懷疑,她是不是在重生後認識這個人?
抱着疑惑,白琳琅在宮宴上又待了一會,看着平清華和太子殿下配合融洽,又彷彿恩愛和睦的表現,默默的回了弦月宮。
弦月宮裡,夜堪和阿郎一塊在軟榻上睡着了,旁邊灑了一地的琉璃珠子,奶孃正趴在地上,輕手輕腳的撿着。
時間過去的很快,轉眼過去了兩個月。
這天正午,烏雲壓頂,陣雨急下。
在一盞茶的時間過後,陣雨過去了,破碎的雲團匆匆逃奔。雲縫中的天藍得炫目,陽光毒辣兇狠。
褚鳳歌押解着一行人進了京都城門。
白琳琅從聖上的御書房那裡聽到褚鳳歌今日到京都的消息,早早的城門那裡等着。
兩個月不見,褚鳳歌似乎黑了一點,瘦削了一些,五官更加深邃,如刀削一般。
她很高興的撲過去,環住了褚鳳歌的腰,將頭埋在他懷裡,歡喜的眉眼裡都是雀躍。
忽感懷裡一片陰涼,褚鳳歌冷漠的眉眼染上幾分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