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去跟藥翁說此事的,鳳錦這孩子就是讓你給寵壞了,他那脾氣……”褚君鴻話還沒說完,就被褚夫人打斷,“他脾氣怎麼了?他長這麼大,有給你闖禍過嗎?有讓你收拾爛攤子嗎?”
褚君鴻被她幾個反問逼得沒話說,在天子腳下,權貴世家子弟多如牛毛,一不小心就能惹上事,但是褚鳳錦確實從未惹出什麼事情來讓他這個做父親去收拾的。
“像鳳歌自從做了大理丞之後,審理案子得罪的人多如牛毛,他誰的顏面也不看,誰的面子也不給,爲此得罪了多少人?鳳昭和鳳錦兄弟倆給他收拾爛攤子收拾了多少?就是老爺您也爲他去給別人賠了不少笑臉……”褚夫人在外面也因此受過不少人的白眼,誰讓她兒子或抓或罰了她們的兒子或者親眷呢?
“這是鳳歌的職責!”褚君鴻揮手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說來說去都是數落鳳歌,爲鳳錦說話。
他甚至懷疑,他這個夫人是原配,鳳歌這孩子是繼子吧?
三年前,鳳歌從大理丞升爲刑部侍郎,雖只有三品,但是卻是朝中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三品官員,這還是他靠自己的本事升上去的!
朝中誰不羨慕嫉妒他有這一個優秀出衆的兒子?
他也以鳳歌爲榮,相比這些帶來的麻煩,他也不懼,他本就不是皇親國戚,也不是什麼正經勳貴,更不是百年氏族,所以他不用巴結這些人,他與這些人關係越疏遠,聖上對他纔會越親近。
但這些事情,他不能告訴後宅婦人,更不能直接告訴兒子們,只能事是而非的說一些,讓他們自己意會。
但是效果甚微,長子還好,次子和三子兩人就像是仇人一樣,恐怕這家裡也只有夫人還自欺欺人的覺得鳳錦和鳳歌兩人關係不錯。
“鳳歌!鳳錦是你二哥,你真的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從此一蹶不振嗎?”褚夫人將矛頭對準了褚鳳歌,此時她看着褚鳳歌,已經忘了他是她的親生兒子,她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對頭,除了憤怒就是憤怒,還夾雜着一些隱約的厭惡。
褚鳳歌淡淡的從她的身上掠過一眼,“我會去說,但藥翁如何做,不是我能做決定的。”
“父親,走吧!”褚鳳歌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藥翁是你朋友,你若認真說情,他怎麼可能會不給面子?”褚夫人急忙說道。
褚君鴻眉頭一皺,這麼說若藥翁不給解藥就是鳳歌沒認真說情?
“夫人,我與鳳歌要進宮,不用送了。”褚君鴻示意她身邊的人不要讓她再跟過去。
“鳳歌!你要還是我兒子……”褚夫人被楊媽媽阻止住,沒有再跟過去。
但是她的話還是一句不漏的傳到了褚鳳歌的耳裡。
“你母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鳳錦也該受到教訓了。”褚君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父親,這次面聖,我有兩件事。”褚鳳歌沒有在意母親的事情,因爲很快就不用介意了。
褚君鴻心中不安,目光微柔的看着他。
“我要和褚家脫離關係,請父親成全。”褚鳳歌薄銳的脣中說出的話,讓褚君鴻好半天都沒回過神。
“第二件事,就是和公主退親。”褚鳳歌已經仔細考慮過了,目前這樣做,既能解決他自己的事情,也能不牽扯到褚家。
“你要和公主退親,我雖不同意,但也沒有阻止,但是你……你爲什麼要和家裡脫離關係?你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嗎?”褚君鴻心底不如臉上平靜,他知道鳳歌說出來的事情,基本上就是已經決定了,且他決定的事情鮮少有改變的。
“父親,我只是不希望在聖上面前你會過於被動。”褚鳳歌對父親沒有任何意見,所以才願意心甘情願的脫離褚家。
“鳳歌!”褚君鴻震怒,對於一個被兒子通知要脫離家族的父親,他無疑是憤怒無比的。
“父親,你認爲我中毒只是仇敵暗害嗎?不,我中毒,甚至遭遇刺殺都與褚家有關,與你兩個兒子有關,若是我不脫離褚家,你真的希望我與他們一直鬥下去嗎?”褚鳳歌神情倦怠的問道。
“這怎麼可能?”褚君鴻大受打擊,滿眼不可置信。
“父親,我不會再退讓一步。”褚鳳歌看着他認真的說完這句話話,就翻身上馬,直奔皇宮。
而在聖上面前,褚鳳歌在聖上開口之前,就將脫離褚家的話說了出來。
聖上微微意外,但很快臉色又沉了下去,褚鳳歌還是執意要抗旨退親,所以才與褚家脫離關係?
“說說你的原因,無緣無故的脫離家族,不認親人,可是無情無義不忠不孝之輩!”
被冠上這八字,褚鳳歌的這一生也就算是毀了。
褚君鴻神色激動,卻又死死的按耐住自己,沒有吭聲。
“因爲母親不慈,兄弟不睦。”褚鳳歌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他中毒和被刺殺的事情,而他母親的事情,他相信聖上一定知道的比他還清楚。
聖上也確實是知道褚夫人將褚鳳歌的孩子送出去的事情,但如果褚鳳歌只是爲了這件事就脫離家族,也很難讓人信服。
“臣已有妻有子,這一生已經不打算再娶。”褚鳳歌跪地懇求說道。
“有妻?不再娶?”聖上笑了一聲,聲音裡有無盡的諷刺。
“雖然她已死,但在臣的心裡,她是臣唯一的妻子,阿郎也會是我唯一的兒子。母親和兄長送走我的兒子,就是斷我子嗣,讓我斷子絕孫,我不能容忍。”褚鳳歌說完之後,褚君鴻雙目赤紅,憤怒又傷感的看着這個兒子,心底蒼涼一片。
“朕沒想到,朕親封的刑部侍郎如此兒女情長,爲了一個死去的女人,連父母兄長都可以不要,如此無情無義不忠不孝之人……你覺得朕應該怎麼處置你?”聖上氣急反笑,三年前他對褚鳳歌有多大期望有多看重,現在就有多失望。
在他眼裡,褚鳳歌是他爲兒子留下的肱骨之臣,他已經準備爲他打破駙馬不能在朝任重要官職的規矩,但現在他卻因爲一個女人自毀前程!
“聖上,我脫離褚家,一樣可以做陛下手中的刀劍!”褚鳳歌垂首,雙手呈上一個奏摺。
德公公看了一眼聖上,聖上看了褚鳳歌許久,才點了點頭。
德公公親自上前將奏摺呈到聖上面前,聖上打開奏摺,先是不以爲然,看着看着神色就變了。
“你確定找到了它們的下落?”聖上合上奏摺時,神色已經恢復如初。
“臣不敢百分之百的確定的,但是線索肯定是真的。”褚鳳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