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鳳歌仔細看着她的眉眼，似在分明她說的話是真還是假。
姚琳琅不避不讓，含笑任他打量。
褚鳳歌擰緊了眉頭，這種感覺他十分不喜，不喜歡她用這樣得體的禮數來面對他。
看向她的眼底，她黑深深的眼眸就像那倒映着山巒的深湖，清澈明淨，卻又是那雲深不知處。
“小四，中午留飯否？三哥想在離開之前再嘗一嘗你的手藝。”秦三打斷兩人之間古怪的氣氛。
“三哥要走？”姚琳琅驚訝，轉而下意識的看向代天，果然代天滿臉驚訝，她不知情……
“有急事，需要離開處理一下。”秦三笑着說道。
“辦完了事，還回來嗎？”姚琳琅沉默了一下，才問道。
“當然回來，小四在這兒呢！三哥可就你這麼一個親人！”秦三對着小四說話，目光卻看向褚鳳歌，眼中意味深長。
代天無形中鬆了一口氣，有些莫名的感激姚琳琅，幸好有她在梅隴鎮。
這時候她忘記了，如果沒有姚琳琅在梅隴鎮，她也可以天高任鳥飛地跟在秦三身邊。
“代天！去問問娟姨，看看廚房裡還剩下什麼菜，如果不多，你讓她就去虎子家看看他家有什麼野物，有合適的買回來。”秦三對她真心實意，她對秦三回報百分之百。
姚家的人在家的不少，但是他們見這兩位來了，都識趣的沒有出來打擾他們。
代天去了廚房，褚鳳歌的目光不露痕跡的掠過姚琳琅的臉上，“那隻小狗呢？”
“小小在小五兒和小六兒那裡，她們很喜歡它，我就把它交給她們養了。”姚琳琅已經無心再去養任何狗，哪怕它再與大黑相似，她也不會養下來。
大黑就是大黑，沒有狗可以替代。
“小小？”褚鳳歌問。
“我給它取得名字。”姚琳琅心眼很小，連個黑字也不肯用在這隻狗身上。
褚鳳歌微微一怔，隨即會意過來。
她比他想象中還要看重那條狗，那麼那三個人的死，真的很可能是她動的手腳。
秦三閒適悠然的目光淡淡從褚鳳歌身上移開：“褚鳳歌！我不在的時候，我這妹妹就託你照顧了，在我回來之前，她若出事，我可是要拿你是問。”
姚琳琅有些愕然，隨既又有些明白，這兩人的關係或許比她想象中的好。
這樣的話，也算是好事吧！
以三哥的爲人，就算日後褚鳳歌傻了，他也不會看不上。
“只要她不惹事。”褚鳳歌意有所指的說道。
“憑你的本事，她惹的事你擺不平？”秦三不滿意褚鳳歌的回答。
“只要不觸犯律法，不違背道德……”
“停！”秦三一副不耐聽他說下去的嫌棄之色。
“算了，你就別管她惹的事了，只要你別找她麻煩就行了。”
“……”褚鳳歌。
姚琳琅失笑，心裡淡淡的暖意在流淌。
這一頓午飯過後，秦三正式跟姚琳琅告別。
褚鳳歌和秦三兩人騎馬在姚家村外。
“你別說你看不出來她與那三名死者有關。”褚鳳歌臉色漠然，口吻卻是篤定的。
“你有證據嗎？”秦三邪肆的一笑，反問。
“只要是謀殺，就不會沒有露出的馬腳，我會找出證據。”這是一向褚鳳歌查案的態度，在他手上就沒有破不了案子。
更何況此案的兇手已經如此明顯，只要找到她的作案手法，就能破案。
畢竟作案動機，她已經具備。
陽光灑了一地，樹下斑駁明暗。
秦三側頭，看向褚鳳歌，淡雅褪去，鳳眸中帶着無盡的幽涼深黯。
“無論小四做了什麼，我總是會袒護她的。”
“她真的不是你家遺失在外面的妹妹？”褚鳳歌覺得秦三對姚琳琅的關心，超過了一般意義上的妹妹。
“你相信血緣關係？”秦三帶着諷刺的口吻反問。
“……”褚鳳歌勒緊了繮繩，打馬先行離開。
離開的兩人，似乎並未給姚琳琅帶來什麼影響。
她坐在杏樹下改良後的鞦韆上，緩緩地搖晃着，青絲柔順的垂在身後，裙角輕舞飛揚。
“確定要現在動手？褚鳳歌似是認定了你就是謀害那幾個人的兇手。”代天斜躺在樹上，看着樹下。
夏日的蟬鳴聲此起彼伏，熱熱鬧鬧的，因此兩人的說話的聲音也傳不到屋裡去。
“寧辭和蘇皖，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姚琳琅擡起頭來，漠然地看向堂屋的大門，陰影悄然覆上心底。
“三爺說了，褚鳳歌數年前就以斷案聞名京都，他讓你小心一點。”代天提到三爺眼神柔和了那麼一瞬。
“就讓他查吧！”姚琳琅眼底有些淡淡的幾不可察的溫柔，她也想看看，他有多聰明。
“你配的藥他們真的查不出來嗎？”代天想了想又問道。
“如果褚鳳歌查不出來，梅隴鎮上的其他人就不會查的出來。”當然除了方姨之外。
“那用在寧辭身上的藥和那三人身上的藥是一樣的嗎？”這些日子姚琳琅沒有再看書練字，而是沉浸在瓶瓶罐罐中。
“不是，這是我新配出來的藥，正好試試效果。”姚琳琅淡淡的說道。
“那姚五妹和姚六妹偷跑你房裡去，動了你的東西，會不會……？”代天不是怕姚五妹她們出事，而是怕她們出事暴露了姚琳琅。
“沒有藥引，這些藥永遠看上去只是普通的香露而已。”姚琳琅腳下用力，鞦韆大幅度搖晃起來，青絲隨風飛舞，張揚着少女獨有的風華。
“有人來了！”代天掃了一眼院外，敏捷的從樹上跳了下來。
姚琳琅神色淡然，繼續悠閒的蕩着鞦韆。
一輛馬車停在姚家門外，簾子掀開，兩個丫鬟相繼而出，最後扶出兩位小姐來。
“小姐！已經打聽好了，這就是姚先生的家。”小綠說道。
“冉冉，這裡還真是破，真沒想到先生會住在這樣的村子裡面。”蘇淼有些嫌棄，又有些意外的說道。
“你看那姚二妹和姚三妹也知道了，不過先生不一樣，我覺得她比京都來的小姐們也不差什麼！”王冉冉讓丫鬟下人們將馬車裡的禮物都拿了出來，然後敲門。
家裡來客，還是小四的學生，姚李氏態度和藹的接待，並且大方的將只有小四才能吃的點心拿出來給她們吃。
當然這也是看在她們帶來的那些價值不俗的禮物的份上。
姚五妹和姚六妹出來一下，又被姚李氏帶了出去，讓她們師生單獨地說說話。
“姚先生，您現在身體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才能去女學啊？現在的代課先生一心向着她們，我們都快憋屈死了！”王冉冉訴苦道。
“我這身體還未痊癒，要修養幾日才能去女學。”姚琳琅說道。
“唉……”王冉冉有些遺憾，但是姚先生看上去是消瘦了許多，臉色蒼白，只是一個清淺的笑容，都讓她覺得萬分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