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道:“她是一個寡婦,還懷了孩子,這聘禮就不需要了吧?要知道辦個酒席可要不少銀子,咱們家最近要花銀子的地方可是有些多,再多的銀子也禁不住這麼花的!”
“娘,娶媳婦總要有聘禮的,但是蘇蘇也不是介意這些的人,不過總不能太難看。”姚大山猶豫了一下說道。
“不能太難看?”姚李氏想了想娶羅秀的時候家裡花了多少聘禮,照着這個來,也不算虧待蘇皖。
“那我就按照你當初娶羅秀時的聘禮來辦?”姚李氏問。
“娘……那是十幾年前,跟現在怎麼能比?”姚大山頭疼的說道。
“怎麼不能比了?羅秀還是正妻呢!雖然娶她回來做平妻,但咱普通老百姓哪裡會有什麼平妻?也不過比妾好一點罷了!”姚李氏想着銀子要留着買地,做地主,做老太太,哪肯再多花銀子。
“娘!”姚大山還想再勸幾句:“聘禮太少,我們家也會被人看不起的!”
“怎麼會看不起?不花錢娶個媳婦,別人羨慕還來不及了,怎麼還就看不起了?你要是花重金娶一個寡婦,倒真是讓人看不起了!有銀子什麼樣子的黃花大閨女娶不着啊!非得娶個二手貨!”姚李氏見不慣兒子這麼向着蘇皖,口口聲聲替蘇皖說話,心想這女人半老徐娘了還真是會勾搭人!不然怎麼還未成親,就把肚子就大了?
要不是兒子子嗣艱難,她還真的不稀罕要這樣的女人爲家裡傳宗接代!
“娘,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蘇蘇!她是個好女人,是你們不瞭解她!”姚大山瞪着娘,這次他是真的有些生氣了,臉繃的緊緊的。
“爹,你怎麼可以爲了別的女人對奶吼?我在後面都聽到了。”姚大妞從後廚出來,不滿地說道。
姚李氏被吼得一愣,回過神時,聽到姚大妞的話,頓時委屈起來,她爲了兒子的事情專門從家裡趕過來,還答應兒子把那女人以平妻的身份娶進來,可是她兒子現在卻對她大呼小叫?
“奶,你也別生氣,我爹平日裡也不是這樣,這也是一時衝動!”姚大妞忙勸道。
姚李氏一聽,想想以前她兒子可是從來不違揹她的意思,更不會用這個態度跟她說話的,現在這個態度是因爲什麼?
還不是因爲那個蘇皖!
“娘,我沒有吼你,我是說蘇蘇很好,她現在肚子裡懷着我的孩子,咱姚家的大孫子,你不看在她的面子上,總得看在大孫子的份上,對她好一點!”姚大山聲音一下子就軟了下來,訕訕的說道。
姚李氏聽到大孫子,面色好了一點,但還是有些受打擊,大孫子她是想要,但是這蘇皖,真的被她記恨上了。
“這事你就別管了,我回去跟你爹去商量。”
“娘,我送你回去。”姚大山看娘低迷的神色,知道剛纔自己的態度傷了孃的心,心裡頓時後悔起來,再怎麼樣,他也不能對娘這個態度。
“不用,你留在這兒吧,萬一生意忙起來,鋪子裡沒人幫忙。”姚李氏擺手拒絕了兒子的提議,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鋪子。
姚大山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愧疚,他覺得孃的離開的背影格外的淒涼,心裡頓時自責起來。
“大妞,我是不是對你奶太過分了?”
“爹,你以前從來不回這樣對奶的,你常常跟我們說,以前你小時候因爲爺被人騙出去做工,家裡用了全部的糧食和家禽才換得銀子把爺贖回來。那一段時間家裡特別苦,吃的都沒有,幾個姑姑差點都餓死,還是她們自己出去要飯,才勉強活過下來,而你年紀太小,又走不了遠路,只有在家等着奶跑很遠的地方要飯回來給你吃,還專門去找那些辦喜事的人家,這樣要回來的東西就能好一些。”姚大妞故意說着小時候常常聽到爹說過得事,說完看爹眼眶有些紅,又繼續說了起來。
“當時奶因爲每天跑那麼遠的路,腳上的水泡都是起了又破,破了又起,反反覆覆的好不了,嚴重的都淌膿水了!可她要回來的好東西自己都捨不得吃一口,餓了就在河裡喝幾口河水,實在餓的忍受不了,就在野地上找那些野菜樹根往嘴裡塞,就是捨不得動給你留的吃的。”
隨着姚大妞的話,姚大山似乎再眼前看到當年娘爲了他大清早出門,傍晚才披着夕陽餘暉回來的一幕。
每一次他都會坐在院子門口,等着娘回家,每次看到娘疲憊的看着他笑,他都會高興的撲過去,然後娘就會把藏在懷裡的窩窩頭小心的拿出來給他吃,有時候還會死半個饅頭……
當時幾個姐姐也餓的不行,想搶他的東西吃,都被娘打了一頓。
每次都是他吃飽了之後,剩下的東西纔會被娘分給她們。
姚大山眼眶裡的眼淚滴下來,心裡愧疚自責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我去找你奶,我去把她送回家,鋪子你注意點。”
姚大妞目送他離開,面無表情。
蘇皖聯合別人害小四,還想嫁到姚家來過好日子?
姚李氏沒有立即回家,她走着走着,就想着既然已經來到了鎮上,不如就去看看蘇皖,看看她肚子大不大了。
剛纔還忘了問孩子到底幾個月了!
“這腦子!”姚李氏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嫌棄自己的記憶這麼差勁。
找到寧氏豆腐坊,姚李氏往裡面看了看,發現蘇皖不在裡面,有些失望的出來了。
姚大山找到鎮門的地方,都沒找到娘,心裡急起來,娘走路再快也沒這麼快,這一會人去哪了?
姚李氏找不到人就打算回去了,這時還算安靜的街上突然響起鐵蹄之聲,迎面沙塵鋪天,一個男人已策馬奔馳從姚李氏身邊而過。
飛揚的塵土頓時將姚李氏弄得連連呸了好幾口,眼睛都睜不開了。
“這麼急,趕着投胎啊!”姚李氏把臉上抹乾淨,嘴裡吐乾淨了才罵出來。
“真是倒他孃的老黴了!混蛋東西!怎麼不摔死這狗日的!弄得我眼睛都是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