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花翻身起牀,不顧姚盧氏的大罵將姚木根塞到了他們的牀上。
院子裡櫻桃樹下,樹下透着幾分清涼的影子,幾隻小白蝶上下翻舞,枝間蟬兒伴着微風細細吟唱,愈顯得一方清靜。
姚小花望着眼前看似美好的一切,心裡空空蕩蕩,回憶着從前的日子,回憶着當初她也是個快樂的,無憂的小姑娘!
這個當初離現在也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幾個月的時間裡,什麼都變了……
姚小花的淚水簌簌落下,眼淚流乾了,她才緩緩出了門。
姚四妹拎着一籃子菜,與姚小花面對面的走過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擦肩而過,姚四妹擰了擰眉,平日裡姚小花見到她不是咒罵就是冷眼,怎麼今天這麼安靜?
而且姚小花那淡淡的眼神,帶着某些叫人無法看透的古怪。
姚四妹回頭看了她一眼,姚小花沒有回頭,單薄的身影一直朝前走,走路的姿勢刻板單調,就像一個失去生命力的木偶在走路。
姚四妹心中有疑惑,但也無心去探究姚小花有什麼不妥。
也可能是因爲姚林的事情吧?
姚四妹放下有關姚小花的心思自己回了家。
而姚小花在村裡走了一個來回纔回去。
一進院子,就能聽到姚盧氏的咒罵聲。
姚小花眼神死死地望着傳出姚盧氏聲音的窗口,她的眼睛比平時都要黑亮,只是裡頭的狠戾和陰沉讓人不寒而慄。
在咒罵聲中,姚小花進了堂屋,在一堆破爛當中翻到了一個小藥包。
她緊緊地抓着這個藥包,死死的攥在手心裡,一步一步進了廚房。
廚房裡散發着雞湯的味道,爐子上的砂鍋中,翻滾着呼呼的聲音。
姚小花用抹布捏着蓋子揭開了砂鍋,將她手裡的藥包打開倒了進去。
灰灰白白的藥粉轉眼就淹沒融化在雞湯之中。
姚小花木然的看着,看着,直到手不小心的碰到了砂鍋中散發的熱氣,那深深的疼痛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真實。
“你個短命的東西!居然想偷吃?”小花奶從外面回來,一進廚房就看見姚小花站在燉着雞湯的砂鍋旁邊,連蓋子都打開了,連忙過來,又罵又打的將姚小花推到旁邊。
“奶!爹和娘沒了腳,以後家裡的活我也都能做,我也會好好孝順你們,爲什麼……爲什麼要把我嫁出去?”姚小花摔倒在地,睜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奶問。
小花奶沒注意到姚小花說的話,全部注意力都被姚小花手裡的砂鍋蓋吸引過去了,“你個畜生!白眼狼!敗家金!這砂鍋才用多久,你就把這個蓋給碎了!”
姚小花抱着頭躺在地上,任她拳打腳踢,眼中的神采一點點的幻滅。
晚上吃飯的時候,因爲姚盧氏和姚強子不能到堂屋去吃飯,小花奶也背不動,所以飯菜只能讓小花奶準備好送進房。
小花奶將兩個雞腿分給她兒子和孫子,雞翅都給了她自己,至於其他地方的肉,隨便給姚盧氏的碗裡夾了幾塊。
姚盧氏不甘心,直接拿碗跟姚強子換了一個碗。
小花奶上去就抓了姚盧氏幾把,警告她再搶她兒子東西吃,她就是拖也把她兒子拖到另一個房裡去。
姚盧氏這纔不情願的罷休。
姚小花冷漠地看着他們吃,看着他們吃下了那些她加了老鼠藥的老母雞湯。
等這幾個人都毒發的時候,姚小花才端了一碗雞湯喝了下去,憑什麼要用她的一生,來成全他們呢?
很快,她就感受到腹部傳來的劇痛,咬緊了牙關也抵擋不住嘴脣的顫抖,幅度由小到大,最終她和他們一樣倒在了地上,壓抑不住這種痛苦與絕望,大哭起來。
最後那一刻,她不想死了,她想活着,哪怕活着再艱難,她也想好好的活着。
姚小花拼命的往外爬着,從房裡爬到了堂屋,又從堂屋爬到了院子裡……
姚小花最終被路過的村民給救了。
不過她的家人,包括她年幼的弟弟,都已經死在老鼠藥之下。
而她因爲喝的少,又被人救的及時,所以搶救了過來。
姚小花一家五口,喝老鼠藥死了四口,震驚了整個姚家村,其他村的人也隱約清楚姚家村一下死了一門的人。
姚小花自己也中了毒,嗓子說不出話來,張捕快帶人來問案的時候,她除了哭就是哭,字也不認識,更別說寫出什麼來。
由於姚小花家裡的人都死光了,所以暫時由村裡人輪流照顧着她,一直等到姚小花的幾個叔叔過來爲止。
姚小花的祖上並不姓姚,而是姓張,所以在幾代努力下,有能力從姚家村裡走出去的人,都改回了姓氏,唯有姚小花的爹留在了姚家村。
小花奶因爲年紀大了,又擔心小兒子,所以跟着小兒子留了下來。
沒想到這一留連命都留下來了。
這一家人死了這麼多,自殺和他殺都沒分清楚,姚家村裡人心惶惶,一到傍晚,從外面回去,都關上了院門,連出門嘮嗑的都沒有了。
這一天,姚老爹帶着小四,揣了銀子去與方牙婆簽了約,回去的時候,心情好的姚老爹還特意給小四買了冰糖葫蘆。
對姚家來說,這是好事,但是禍不單行。
姚老爹回去的時候,等在家裡的是張捕快一行人。
“張大哥!鄧哥哥!李哥哥!”姚四妹見到熟人,高興的喊起來。
張捕快看到小四,也咧嘴笑道:“你們是去鎮上了?”
鄧超和李強兩人看到小四,刻意板着的臉也柔和起來,溫和的衝着小四點點頭。
姚老爹緊張的心情在小四說話後,鬆懈下來。
“老頭子!出大事了!那殺千刀的姚小花居然說是我們家給她家下的耗子藥!”姚李氏生氣的叫罵道。
“張捕快!我們家是絕對做不出這樣歹毒的事情!”姚老爹嚇了一跳,臉色大變。
這姚小花一家五口,死了四個,這事情要栽贓到他們家,可就是拿人命換的事。
“據姚小花說,她家裡有五兩銀子不見了。”張捕快陳述道。
“呸!就她家窮的那個德行,還有五兩銀子?真是不要臉,也不知道是打哪搶的,或者偷得!”姚李氏呸了一口罵道。
“張捕快,我看她們家就是覺得活不下去了,日子沒法過了,所以選擇吃耗子藥自己找死。”姚李氏見張捕快沒反駁,便又道。
“張大哥,小花姐姐不是昨天還不能說話嗎?今天能說了?”姚四妹奇怪的問道。
“她還不能說話,是比劃出來的意思,旁人猜到的。在姚家村,跟她家有大過節的也就你家了。聽說前些日子姚小花還把你大姐推到河裡去了?還有姚盧氏好像往外傳了一些不利於你大姐的事情?”張捕快聲音異常低沉,異常緩慢,慢得己不能再慢。
姚李氏開口要說話,被張捕快一個眼神看過去,嚇的一哆嗦,嘴立即就閉的緊緊的。
“張大哥,我家這幾天忙着到鎮上開鋪子的事情,真的沒時間管小花姐姐的事情。”姚四妹睜大了眼睛,認真說道。
張捕快眯眼看着她,“你家準備在鎮上開鋪子了?賣點心?”
“對啊!雲姐姐沒跟你說過嗎?”姚四妹雀躍的說道,眼睛裡清澈透亮的光芒,象一汪初夏的河水,而熱情,清澈而瀲灩。
張捕快面對這樣的一雙眼睛,頭一次覺得詞窮。
如果他現代人,肯定會知道自己是被小四萌翻了。
“等你們家鋪子開張的時候,我們會過去看看的。”張捕快斷了一會才道。
姚四妹樂滋滋的齜牙笑着。教師節要到了……今天下午要去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