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激起一股雀躍的情緒，像是泡在了冬日微燙的洗澡水中，雖是微微刺痛，卻每一根毛孔都叫囂着興奮，像是要爆發出來，激的姚四妹臉上潮紅一片。
四合暮下，山水影影綽綽的模糊在天邊，紛紛雪花籠入一川輕暮，不再清晰。
一輛馬車由遠到近，在天黑前終於到了姚家村。
羅秀已經大半年沒回羅家村了，如果不是肚子實在太大了，她實在是不願意回來這窮鄉僻壤之中。
馬車在姚家門口停了下來，羅秀扶着腰小心的下了馬車。
姚家沒有一人會想到這個時候羅秀會回來，當聽到有人敲門，他們都以爲是村裡的什麼鄰居來串門。
姚大妞來開的門，一眼看到熟悉的人在眼前，她還以爲是天太黑看花了眼。
待揉了讓揉眼睛之後，她眼前站着的依然是她娘羅秀。
“娘！你回來了？“姚大妞激動喊起來，”爹！奶！爺！我娘回來了！“
姚二妹聽到聲音跟兔子似的從堂屋竄了出去，連姚三妹也不例外從房裡衝了出去。
“娘！“
“娘！“
兩姐妹哭着撲過去。
羅秀神色大變，連忙阻止道：“你們別亂動！”
幸好送羅秀回來的婆子和馬伕一人幫她擋了一個孩子。
羅大妞這才注意到娘是大着肚子回來了。
“爹！娘！大山！我回來了。”羅秀扶着腰隨着幾個女兒進了堂屋。
姚李氏眼睛緊盯着羅秀的肚子，兒媳婦懷孕她當然是高興，但是這在外面的懷的孕，她這心裡多少還有些懷疑。
姚大山悄悄在姚李氏耳邊說了幾句話，姚李氏這才放下心。但是兒媳瞞着懷孕的事還出遠門，這讓她有些不高興。
“夫人見我肚子大了，實在不便，所以恩准我回來把孩子生了，再回去給小姐繼續做奶孃。”羅秀身邊圍着三個閨女，滿臉都是笑容。
“這兩位是夫人安排送我回來的人。”羅秀將她身邊的兩位介紹道。
姚李氏見這兩位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布料，想着大戶人家的下人都過的這麼好。
她這兒媳在那邊做了六年奶孃，整個人也與從前不一樣。
姚四妹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他們寒暄，聽着姚家人對那兩個下人的恭維奉承，唯一能讓她聽入耳，看入眼的就只有羅秀。
羅秀一頭烏黑青絲直接在腦後綰了個纂兒，戴了朵珍珠花。
就算是懷孕了，她的背脊也挺得筆直，下巴微翹，盼顧間流露出幾分尋常村裡農婦不敢表露的驕傲。
“小四，娘回來了，你怎麼不過去？你不是一直很想娘回家嗎？”姚大妞頭一個發現小四竟然孤零零的站在一邊，拉着她去見娘。
“大姐，現在娘在跟爺奶說話，我們就算過去了，也插不上話。“姚四妹拉住姚大妞，她自已不過去，也不讓姚大妞過去。
“那我們待會再過去。“姚大妞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輕易不會拒絕違背小四的話。
姚四妹靠在姚大妞的身邊，身形懶惰，眼神卻不見絲毫倦怠，看着羅秀，眼裡興奮的霍霍放着光，不經意間眼底劃過遊絲般的殺氣。
這天夜裡，姚李氏和姚老爹去旁人家藉助，將家裡最好的屋子讓給了送羅秀回來的兩人，也幸好這兩人正好是一對夫妻。
因爲羅秀懷着孩子，晚上熬不得夜，梳洗過後，疲憊的羅秀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另一間屋裡，姚二妹和姚三妹卻在牀上激動的輾轉反側睡不着。
姚二妹小聲說道：“三妹，娘回來了，以後我們的日子肯定好過多了。“
“你沒看到娘懷了孩子嗎？以後還會再有一個像小四這樣討厭的妹妹！“姚三妹很高興娘回來，卻並不高興娘懷了孩子。
她討厭小四，也討厭娘再生下像小四這樣的生物。
“可是爺奶和爹都希望娘生的是弟弟，如果真是弟弟，娘肯定會很高興。到時候說不定就留在家裡再也不走了。“姚二妹不願意也捨不得娘離開，所以憧憬着娘這肚子裡懷的是小弟弟，而不是小妹妹。
姚三妹皺眉，小四就已經這麼討人厭了，若是再來一個弟弟，她在這家裡不是更沒存在感了？
這屋子裡的三個人，也就只有姚大妞睡着了。
姚四妹瞪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頂，一點睡意都沒有。
前世，羅秀在懷着這對孩子的時候，因爲有大夫斷定肚子裡有男胎，所以羅秀成了姚家的活祖宗，在姚家說一不二，姚家所有人，除了姚老爹之外，都成了侍候她的下人。
並且，姚李氏將家裡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了她吃，連姚大山都排到了第二。
如今，姚四妹倒想看看，有她在，羅秀還能不能在這個家裡呼風喚雨。
次日的雪比昨日的雪下的更大一些，天氣陰沉沉，時不時的刮過一陣寒風，冷的讓人猛不丁的打起擺子來。
羅秀託着肚子執意將白府上的兩人送到村口，並且塞給他們2兩銀子。
“這麼冷的天氣還勞煩兩位送我回來，現在又是這下雪的天氣，兩位還要趕回去，我實在是內疚的很，這點銀子，就給馬哥吃點酒吧。“
“那就讓羅妹子破費了。”馬伕不準備收，他們是馬婆子卻搶先把銀子接了下來，客氣了一句。
這大冷天的又是下大雪，他們兩還得冒着風雪趕路趕回府上，這一路受寒受凍，吃不好睡不好的，收她一點銀子，一點也不過分。
羅秀目送馬車走遠，無聲的嘆了一口氣，這在白家待久了，回家還真是待不習慣，就說昨晚睡的那牀，膈的她腰疼背痠的。
好像這次肚子裡的孩子格外的嬌貴，她聞不得一點油煙味，受一點罪都十分的難受痛苦。
不過好在，她總算懷上了男丁，這些苦吃的都是值得的。
姚大山在不遠處，見她送走了人，急忙過來接羅秀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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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碰到熟悉的村裡人，姚大山滿臉喜色的打招呼，而羅秀勉強自已笑臉迎人。
“大妞娘回來了！又懷上了？“姚王氏正在掃門口的雪，看到姚大山和羅秀驚訝的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