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轉身,蔣桃突然睜開了眼睛,感受到身後的視線,駱凌之有些僵硬地回頭。
兩人靜默對視,空氣有那麼一瞬似乎凝固了。
駱凌之拉着被角的手指似乎還停留在蔣桃肩旁,幾縷髮絲隨着半俯的身子掃過她的臉,睡意頓時煙消雲散,蔣桃只覺胸口有一團火在燒,幾乎管不住自己慌亂的心跳,她努力平靜地開口。
“你……怎麼來了?”
駱凌之微楞,鬆手移開目光,淡淡道。
“你自己不知死活便罷了,若是再病了,又要惹娘擔心……”
蔣桃氣結,不過就是趴在桌上睡了一下下而已嘛!什麼不知死活的說得那麼難聽!火大之餘,蔣桃心中又不覺微微一動,盯着駱凌之看了半晌,嘴角勾起些許揶揄。
“這麼說,新婚之夜,放着嬌妻不管,城主是特地繞路來關注我死活的麼?”
駱凌之皺眉,看也不看蔣桃一眼,轉身便走。
蔣桃大失所望,暗悔自己口無遮攔,想開口叫他留下,又緊咬牙關鬆不了口。
所幸駱凌之沒走幾步,卻又在桌邊停了下來,蔣桃一顆心定了定,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了桌上靜靜躺着的半隻妝盒。
大約駱凌之注視那妝盒的樣子太過專注,蔣桃竟平白生出一股無由來的緊張與羞惱,在駱凌之的手指將要觸到那盒身時,猛地掀開被子撲過來搶先一步將它死死抱在懷裡。
“你怎麼還不走?”
駱凌之沉默片刻,在她身後輕輕道。
“原來你還留着。”
蔣桃自己也無法理解,這妝盒雖別緻,與名工巧匠雕琢的相比,也不過算個小兒玩物罷了,偏偏蔣桃一眼發現了它,每次撫摸這盒子,都讓她有些傷感,那時蔣桃就想,這也許是姜桃夭生前所喜愛的吧,那種殘存的感情,在它即使被毀做兩半後,她也仍舊捨不得將它捨棄。
“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麼?”
蔣桃心虛。
“不記得。”
駱凌之擡手仔細描摹着那妝盒脫了的漆水,垂眸道。
“你說,你將來要用它做嫁妝。”
他站在她身後,這樣的肢體接觸讓姜桃渾身不自在,這感覺好像倚在他的臂彎裡一樣,她緊張、僵硬,自己也不知道此時自己究竟希望他滾開,還是更加靠近些。
“阿桃!過來幫我梳……”
直到被一個突兀的聲音打破,聲音的主人顯然在目睹了眼前這幅景象時,略滯了一滯,卻將姜桃驚得一個轉身,三步後退,瞬間拉開了與駱凌之的距離。
司徒柳卸了華服春妝,只穿着白綢子裡衣站在門邊,散着溼潤的長髮,一雙清亮的眼在二人之間流轉,笑了一下,慢慢放下掀簾的手。
“哎呀,我是不是……來得不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