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凌攜着慕容薰到了圍場,慕容薰定睛一看,今日來的人還真是不少。倒是將大翔的俊傑都悉數邀請來了。一路行來,倒是收到了各方的注目,趙凌理所應當的將這一切接收了,只是在他懷中的慕容薰卻是沒有如他這般的鎮定了,不喜歡被人注意的慕容薰頓時有了一種如坐鍼氈的感覺。
一路略過了形形色色的人,她忽的想到了今日上官家族的人豈不是也會來,若是被厲南陽看見了自己,計劃豈不是會泡湯?目光看向了厲家的人的時候,慕容薰送了一口氣,只見厲家家主厲深一身的暗紅色官服騎在一匹棗紅馬上,他身後便是跟着兩位年輕俊俏的公子,其中一位便是那日與厲南陽相見之時將厲南陽叫回去的厲家老三厲南慧,他淡淡的瞥了慕容薰一眼,應該沒有將她認出來,另一位比較面生,生的星眉劍目,別有一股英氣,眉宇間卻是帶着淡漠之色,彷彿置身於這熱鬧之外一般,但是看其身份應該就是厲家老二厲南宸了。卻是沒有見到了厲南陽的身影。
馬車繼續向前,只見挨着厲家便是上官家。最先的便是上官賀,他也是一身暗紅色白鶴官服,騎着一匹黑馬,面色繃得很緊,顯得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而他的身後則是一身淡黃色衣裙的上官映雪,她今日將頭髮全部挽起,用一根絲帶固定住,身下騎着一匹馬白,別是一番乖巧的味道。他身旁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眉宇間與上官映雪有幾分相似,想來便是上官映雪的哥哥上官輝。
而在他們身後不遠卻是立着兩個身影,他們並未騎馬,一人靠在樹幹上面,百無聊賴的把玩着手指,白衣翻飛,精緻妖冶,而另一位則是背手而立,溫潤如玉,宛如一杯名洺。這二人自然就是上官梓桑與上官梓宣兄弟了。
只見兩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馬背上相依的二人,上官梓宣愣了一下,眸光更加的晦暗,還是朝着慕容薰擠出了一絲笑意。而上官梓桑則是嘴角一挑,露出幾分輕蔑之意,不屑的將目光移開。
慕容薰搖了搖頭,這小傢伙,想來還是在生氣呢!
在往前便是皇甫家的人了,只見皇甫家來的人卻是並不多,只有皇甫家的現任家主皇甫君華攜着幾個年輕人。皇甫君華算是四大家族的掌門裡面的小輩了,不過三十而立的年紀便是掌握了龐大的皇甫家族,使得皇甫家在軍政各方面都是較之其父有過之而無不及,實在是不容小覷的一個人。
慕容薰環視了一圈,卻是沒有看見慕容樺的身影。
趙凌似乎看出了慕容薰的心思在她的耳畔道:“岳父身子有些不舒服,便是沒有來參加!”又接着道:“不過王妃卻是不用擔心,本王已經叫了御醫與岳父診治了!”
慕容薰點了點頭,淡淡道:“王爺費心了!”
略往前幾步,便是見趙徹騎在一旁黑馬之上。他今日一身明黃色錦服,襯得他威嚴不可侵犯,眉宇間帶着鋒利,深不見底的眸子將在場的人都收在了眼底。嘴角凝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不知是對蒼生的輕蔑還是對自身的嘲諷。
他身旁伴着兩個妙齡的女子,一個便是那日在秦王府有過一面之緣的惠嬪方巧兒,另一個則是有些面生,不知道是何身份。
趙凌翻身下馬之後,又將慕容薰扶下馬,兩人並步來到了趙徹的馬前。趙凌彎腰請安道:“見過皇兄,惠嬪娘娘,柔妃娘娘!”
慕容薰也隨着趙凌福身,聞見兩一個女子是柔妃的時候便是擡眸看了她一眼,原來這女子便是柔妃皇甫秀華。只見皇甫秀華杏目櫻脣,倒也是個美人,眉目恭順倒是與皇甫玉華有幾分相似。
趙徹淡淡道:“不必多禮,起身吧!”,頓了頓,又看着趙凌微微蹙眉問道:“你身體恢復的如何了?”
趙凌抱拳道:“多謝皇兄掛念,傷口已經復原了,只是偶爾會隱隱作痛,悶胸氣短!”
趙徹點了點頭,眸色更深,道:“那倒是要注意一些了,今日切不可爭強好勝,傷了身子,朕可是不饒你!”
趙凌笑着搖了搖頭,道:“記下了!”,又道:“容臣弟先行告退與太后請安!”
“去吧,太后也惦記着你呢!”
趙凌又牽着慕容薰來到了一處帳篷前面,這便是太后的鑾駕停歇之處。
宮女通稟了一聲之後,太后便是將趙凌與慕容薰二人宣了進去。
一進到帳篷裡面頓時便是有一股清涼之意襲來,全無外面的炎熱。慕容薰瞧去,只見這寬大的帳篷裡面角落裡面都放置有冰塊,怪不得如此的涼爽了。
往裡面走,光線便是有些黯淡了。只見在最深處的上座上便是坐着一個端莊的婦人。
八年未見,太后並未有太多的變化,似乎連眼角的皺紋都沒有多添一絲一般,烏黑的頭髮盤成了朝月髻,簪着水晶御鳳釵,帶着祖母綠翠玉耳環,嘴角含笑,目光裡面露着一個母親的慈祥。
端莊仁慈,天下之母。
慕容薰緊緊的咬着牙齒,若不是她親身經歷過,知曉這女人是如何的狠毒,只怕也會被她的溫和慈祥的虛僞面孔所欺騙吧!
“見過太后!”趙凌撩起下襬,在太后面前跪下。慕容薰亦是隨着他躬身跪下,隱在了眼中的恨意。
“起來吧!”太后溫言笑道,“瞧瞧這小兩口,到真真的是一對璧人!”
“可不是嗎,臣妾方纔瞧着竟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坐在太后右側的是上官玉兒,她今日想是爲了應景穿着一件降色的騎馬裝,頭髮綰在腦後,露出白皙的脖子,黛眉若遠山,鳳目若春水,就如一枝國色天香的牡丹,在看清了慕容薰之後,上官玉兒愣了一下,這不是那日在宮外見過的女子麼?她與上官梓桑是什麼關係?眼中的遲疑一閃而過,上官玉兒隨即又看着趙凌笑道:“七弟也真是的,娶了新媳婦也不帶進宮與我們瞧瞧,倒像是我們會搶了你的媳婦一般!”
趙凌也笑道:“貴妃娘娘明鑑,臣弟可是從來沒用過這般的想法!都怪臣弟前些日子受傷了嗎?待臣弟身子復原之後,定是日日帶着王妃進宮與太后與貴妃娘娘說話兒!”,趙凌禮數週全,笑容和煦,但是總是帶着一種漠然,叫人不好親近,但是卻也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
“呵!”左側的長公主趙瑩一聲冷笑,“七弟的美人可是妙得很,你還那裡記得起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趙瑩今日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裙,頭上簪着一朵白色的小花,略施粉黛,但是眼中的沉痛之色卻並未以因爲時間而消逝。
在場的人都知曉趙瑩與丞相府的恩怨,便是微微笑着,誰也沒有接話。
趙凌搖頭笑道:“皇姐在說笑呢,小弟忘了誰,也是不敢忘了皇姐的啊!不怕皇姐又叫小弟在中秋宴的時候穿着宮女的服裝,被各家公子調戲麼?”
說起了小時候的事情,想起了趙凌那個時候的滑稽,趙瑩也是忍不住笑了笑,僵硬的氣氛緩和了些許。
“這個姐姐好漂亮,姐姐跟我玩吧!”只見一個七八歲的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兒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抱着慕容薰的一隻腿撒着嬌,惹得衆人哈哈一笑。太后指着小男孩兒笑道:“看來啊,這愛美之心是從小有之啊!”
趙凌輕輕的敲了敲小男孩的頭,蹲下身子,笑道:“太子殿下,這個不是你姐姐,你可是得叫她皇嬸!”
慕容薰低眸看着抱着自己的腿的小男孩兒,這便是太子趙摯麼?這孩子這着實可憐,從出生之日起便是幾分經歷生死,疾病纏身,是以肌膚較之正常的孩子要蒼白幾分,身子也要羸弱一些。只是這孩子眸子黑的就像是濃墨一般,白的如同天上的雲朵,黑白竟是如此的分明,如此的澄澈。
若是當年腹中的孩子平安降世的話,此刻也該有這般的大了吧!不覺眼中閃過幾抹柔色,她輕輕的摸着小男孩的頭,輕聲道:“太子殿下喜歡玩什麼?”
趙摯正待說話的時候,卻被人牽住了手臂輕輕的帶到了一旁,只聽見一個溫和的女聲傳來:“太子就只知道玩,若是太傅教的那篇文章,你若是背不出來,你父皇可是要罰你了!”
趙摯面上立即多了幾分懼色,垂下了頭,安分的站在了一邊,絞着袖子不甘願的小聲嘀咕說道:“我已經記得差不多了!”
循聲望去,只見趙摯身旁立着一個穿着深藍色宮裝的女子,約莫二十七八歲,面容桃花,美目盈盈,卻是又帶着幾分英氣。這便是太子的生母德妃娘娘,德妃是在趙徹登基之後不久被接進宮的,慕容薰還爲皇后的時候,兩人在紫金宮中互相照應,倒是有幾分交情。這德妃性子爽朗,倒是與慕容薰很是投緣。
德妃深深的看了慕容薰一眼,又拍了拍趙摯的頭,道:“自己去玩吧!”,她朝着慕容薰淺淺的笑了笑之後,便是朝着裡面的一個座位走去。言語間也未與在場的婦人們有所交流,倒像是遺世獨立一般。只是在場的人仿似習慣了她的沉默寡言一般,並未在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得原來開朗的女子免得如此漠然?不過漸漸,慕容薰心中浮起一絲冷笑,趙徹薄情寡義,嫁給這樣的人又談何幸福而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