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是如羽的手下,瞧着如羽對何氏畢恭畢敬,且皇后娘娘對何氏恩寵有加,心裡明白,知道何氏是不能怠慢的。在宮裡當差的人,別的本事沒有,察言觀色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揣摩人心那都是看家的本領,否則死到臨頭都不知道爲什麼。
想到這裡,那宮女神色愈發地柔和,雖不說話,卻故意加快了步伐。既然是宮中的飲宴,且徐家小姐瞧着也不像是驕縱任性的,想必是很急纔開口的。既如此,權且是看在林氏出手大方的份兒上,也得照顧照顧纔是。
行宮佔地不小,麗姐兒和碧草都走累了才隨引路宮女到了茅房。茅房也分三六九等,麗姐兒用的這個明顯就高級一些,外間有一架簡易牀,明顯是可以躺下休息的。茅房中還燃着甜香,用來驅散難聞氣味的。
麗姐兒難受的發慌,並沒有仔細打量,趕緊解決了自身問題,這才讓碧草打水洗手。
“這澡豆都是上好的,還有茉莉花的味道。”碧草顯然對如此高級的茅房很驚奇。一個如廁的地方都弄的如此豪奢,真不愧是帝后住的。
“快走吧!”麗姐兒打斷了碧草的話,連忙道。
不知爲什麼,麗姐兒右眼皮跳的厲害,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兒,心裡愈發惶恐不安。
果然二人一出茅房的門,那位引路宮女就不見了。
“那位姐姐去哪裡了?”心跳空了一拍的麗姐兒問碧草。
“奴婢也不知道。”碧草顯然比麗姐兒更惶恐。
兩人這才發覺周圍都是花木豐茂之地,四下裡跟本就不見人影。麗姐兒有點慌。和碧草在周圍喊了兩嗓子,並不見人答應。這回兩人才有些受驚,覺得情況有些不大對。
“你還記得回去的路吧?”麗姐兒長舒了口氣,稍稍穩定了心情,問碧草道。
“奴婢記得**分。”碧草不敢把話說滿。
“**分就好。”既然無人引路,只能自食其力。麗姐兒不敢說路途都記得,可大概有些印象,與碧草相輔相成。想來也能回到筵席上去。總不能因着宮女不見了,就在這裡一直傻等着吧,要是等到天黑還無人來怎麼辦?這裡可是行宮,皇家禁地,萬一被禁軍什麼的逮着了,她就是有一萬長嘴也說不清。
至於那位宮女,麗姐兒到沒想太多,人家住在行宮,又是皇后娘娘的人。說不得是因爲什麼事,什麼人短暫離去也未可知。等那宮女轉過身來發覺她們不在了,自然也會返回原路尋找的。一個大活人。又是在行宮裡。麗姐兒到不覺得她會出危險。再說那宮女無端丟下她們走了,該追究責任的也是麗姐兒她們。畢竟這差事是人家自己攬下的,且還收了林氏不少的賞錢。
經過短暫的惶恐,麗姐兒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和碧草按照記憶往回走。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兩人心境都平和多了。因爲印象中的涼亭,長廊,花叢和樹木等都對上號了。
只是本以爲勝利即將到來的時候,兩人對着兩條岔路摸不準了。麗姐兒和碧草面面相覷,都拿不定主意。
“我只記得一路而來都是山茶並着梔子花。應該走右側吧。”麗姐兒不確定地問碧草。
“奴婢覺得是左側。”碧草對左側的那塊大石有點印象,石面光滑。泛着青光,陽光一照,火辣辣的,好像立時能烤肉。
麗姐兒想了想,到底不確定自己的印象,只好跟着碧草往左走。兩人又走了一段,這才發覺前面是面牆,把路給堵死了。
“不對啊!奴婢明明記得那塊大石頭的!”碧草疑惑着道。
“算了,我們再返回去就是了。”麗姐兒蹙着眉頭帶着碧草走了。
她們剛剛離去,那面牆就一分爲二,慢悠悠地移動,直至完全消失在兩邊的假山中。機關的那頭,赫然躺着一個滿身是血,雙目圓睜的死屍,正是給麗姐兒引路的宮女。
“我就說沒人,你也太過大驚小怪!”說話的是一個蒙面的黑衣男子,只露出一雙眼睛朝着假山外看。
“我明明聽見了聲音。”另一個同樣打扮的男子低聲道。
“行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黑衣男子道。
“她怎麼辦?”另一個男子踢了踢腳下的屍體。
“扔在花叢裡就是了。天這麼熱,那些不男不女的自會聞着味找來的。”黑衣男子冷冷地道。
說完兩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好似炎熱浮躁中清涼的風一般吹過。
麗姐兒和碧草自然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事,二人返回了岔路,又從右側邊走。
“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你不用耿耿於懷。”麗姐兒瞧着碧草蹙着眉頭的樣子安撫道。
“這麼熱的天,奴婢自然不想小姐在太陽下曬着多走路。可奴婢明明記得的那塊大青石,怎的路的盡頭又多了一面牆?”碧草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的記性是出了名的好,整個涵珍館中誰能都比不過她。
“說不得是天太熱了,你有點曬糊塗了也未可知。”麗姐兒正煩躁着走了這麼久也不見宮殿的影子,就隨口敷衍碧草。
兩人走的又急又快,又熱又累,眼看着前面的大湖,都有找地方歇息的意願。
“我們去那個山洞裡歇歇吧,我實在走不動了。”麗姐兒本來就懶得動,今天的運動量幾乎是她三個月累積起來的運動量了。麗姐兒覺得她要是再不歇會,肯定會暈過去的。本來筵席上的菜色都沒幾道能吃的,這麼走下來,肚腸中的食物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天氣悶熱,她難受的很。不就是如廁嘛,怎麼這麼麻煩!麗姐兒暗自抱怨,卻還不知道她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面。
碧草也看出來麗姐兒的不適,連忙拉着麗姐兒進了山洞。這個山洞還挺雅緻,有石桌石椅,一看就是爲了賞湖景而設的。
麗姐兒先坐下,有讓碧草陪着她一起坐下。
“小姐先坐着,奴婢先去探探路。”碧草有些心焦,走了這麼久都不見宮殿,可見是迷路了。麗姐兒體力不好,她這個做丫鬟的就只能多辛苦一些。
“你可千萬別往回走了,那面牆你我都見到了,別犯倔!”麗姐兒怕碧草一條路走到黑。
“知道了,奴婢就是去探路。”碧草笑着出了山洞。
麗姐兒看着遠處的湖景,感受着柔和的風,渾身都涼快起來。如此舒服的環境,麗姐兒的眼皮直打架,她太累了,實在是想睡。就在麗姐兒精神最渙散的時候,一道暗影投照在洞前,赫然是個人。因爲背光的原因,麗姐兒瞧不清他的面貌,只發怔的功夫,那人就閃到她的背後,一隻大手捂着她的嘴。
“別掙扎,我不傷你,只想在這裡看一出好戲。”說話的人赫然是個男子,手掌溫厚乾燥,並沒使勁。
麗姐兒害怕的不得了,到底是掙扎了兩下。任誰在一個陌生人的控制下,都是要反抗的,人之本能。後面那人見麗姐兒安靜不下來,用另一隻手摟住了麗姐兒,直到麗姐兒不動了,這才放手。
“你只要不出聲,我就把手放下來。”那人看着麗姐兒安靜下來道。
麗姐兒人小力微,自然掙扎不過那人。又因爲那人來的突然,驚嚇不已,原本還想不到那人有什麼弱點,聽着話音,這才反應過來,想都不想,一口咬上了那人的手。麗姐兒幾乎使出吃奶的力氣,她確定自己咬的很深,幾乎咬掉了那人的一塊皮肉,因爲她嚐到了血腥味。
“你這丫頭,屬狗的!”那人又用另一隻手使勁摟住麗姐兒,直到勒的麗姐兒喘不過氣來,鬆了口。
“都說了不傷你,我只是要看出戲。你這丫頭還真下得去口!”那人這回沒鬆摟住麗姐兒的手,只是將受傷的手移開麗姐兒的嘴。
麗姐兒大口大口喘着氣,赫然看清了她咬的傑作,簡直是慘不忍睹。那人的手上鮮血淋漓,皮開肉綻,像被鞭子抽了似的。
“我不堵你的嘴,可你也別出聲,馬上就有好戲看!”那人似乎對麗姐兒的行爲並不氣憤,依舊好言好語的。
麗姐兒卻只覺得毛骨悚然,覺得身後的人是個變態,心裡愈發恐懼。她傷了他,那麼疼,他不叫,還一直好言好語的,可不是變態嘛!
麗姐兒不管不顧,用足了力氣打算大叫,引人來。那人卻像是提早看出來了似的,連忙道:“你要是敢叫,我就把你打暈!”
麗姐兒聽了那人的話,連忙在心裡權衡利弊,想着是清醒好還是暈倒好的時候,正巧湖面上石木結構的拱橋上走來一個嬌美的女子。
“好戲開場了。”那人喃喃自語道。
麗姐兒擡頭一看,仔細一瞧,那女子正是成國公府的小姐。只是這位樑小姐並不是二房嫡出小姐,麗姐兒之所以認的出她也是因爲剛剛在正殿中,姑姑打量人時,這位小姐就在二房的樑小姐身邊,趾高氣揚的,讓人覺得不好相處。
就在麗姐兒打算拼命一搏像那樑小姐求救時,那樑小姐居然一頭扎進了水裡,之後就呼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