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肘子,燒羊腿,滷牛肉,白斬雞,桂花鴨,烤野兔,烹野豬,翡翠菜卷,白玉豆腐,金瓜燉盅,素什錦,炒雜菜,外加兩道湯品,分別是鹿肉湯和魚湯。麗姐兒看着滿桌子的菜餚,有種世界末日的感覺,這哪裡是晚膳,簡直是早午晚膳外加節日歡慶。麗姐兒又瞟了瞟一旁的米飯,餡餅,包子,饅頭,煮雞蛋,愈發覺得這時山中的最後一餐了。既然如此,那就別矜持了。
麗姐兒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拿起牙箸就開始狼吞虎嚥,大吃特吃。管他呢,忘記是誰說的,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不管發生什麼事,吃飽總是不吃虧。麗姐兒的牙箸在葷菜中橫掃,她是喜肉一族所以只偶爾碰碰素菜,而主食和湯品則是一動沒動。開玩笑,都有這麼多肉了,還吃什麼米飯饅頭啊!林氏因爲還在哺乳期又素喜素食,所以只顧着喝湯吃素,葷菜是連碰都沒碰。徐老太爺和徐熹倒是葷素皆宜,主食也沒少吃,最後一桌子菜被吃的七七八八。看着空空的盤子,麗姐兒愈發覺得自從衆人來到山中之後,因爲環境好,空氣加,常運動而胃口大開,身體健壯了。
吃的太飽導致的必然結果就是想睡覺,麗姐兒上下眼皮直打架,回了暖閣,抱着吃的太飽的肚子沾枕頭就睡了。可林氏就沒有什麼好心情倒頭大睡,她還得問清楚自家相公,到底是什麼原因突然就要回蜀州城了。明明前兩天祖父還不鬆口回祖宅,只說明年開春再做打探。現在倒好,沒頭沒腦的收拾起來,弄得家中大亂,措手不及。
“祖父不是心血來潮的人,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快和我說。”林氏聯想到祖父和相公從山中回來時的鐵青臉色,心頭沒來由的一緊。
徐熹知道自己要是不說緣由,今晚怕是沒法睡了,就實話實說道:“我們上山去打柴,看見了麻風病人。”
林氏乍一聽徐熹說的話,差點暈過去。這麻風病可是傳染的,而且這時代得了麻風病的只有被油潑火燒一條路,有的麻風病人自然不想死,只是爲世道所不容,最後只能三五成羣的躲進深山老林中苟延殘矗保住一條性命罷了。
可同樣住在山中的徐家人原來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都親眼看見了,自然是要回躲開的。麻風病啊。這可不是普通的風寒!這個後果太嚴重,誰都無法承受。
“那些人會不會找到這裡來?祖父還有沒有說什麼?”林氏穩住心神,鎮定下來,她已經是四個孩子的母親了,必須得受得住風吹日曬。狂風驟雨了。
“我們只是遠遠地看到了他們,他們卻並不知道我們,暫時沒事的,我們只要儘快收拾離開就好了。祖父的意思是先讓徐叔拉一車炭回去,當然是要先從秘道進去看看祖宅的情況。要是一如以往的話,就讓徐叔駕着馬車正大光明的從城門進去。也讓城裡的人都知道,徐家回來了。”徐熹認爲祖父的想法很妥善,光明正大總是比鬼鬼祟祟的好。至於現在蜀州城的情況嘛。此一時彼一時,再怎麼也比和麻風病人爲鄰的好。徐熹心裡清楚,他們一家做不出來放火燒人的事來,正好趁着現在這個契機回祖宅的好。
想到這裡,徐熹問:“現在收拾的如何了?”
林氏將所行之事一一到來。包括行李,糧食和牲畜三樣的安排。徐熹聽了。在一旁點點頭,表示贊同。
“明天行李和糧食就可以裝車了。”林氏道。
徐熹很滿意妻子的辦事效率,微笑點頭。
就這樣,夫妻兩人商量許久,終是因爲太過疲累而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徐壽駕着一輛裝滿了炭火的馬車揚長而去,剩下的男人們不是搬運行李,糧食和一部分食材,就是忙着菜園中或是成熟或是生澀的菜蔬。而女人們也沒閒着,都呆在廚房裡製作乾糧,多多益善,可把衆人都累的不輕。
“這裡還有什麼是最後才能運走的?”林氏喝了滿滿一杯水才問起趙嬤嬤。
“冰窖裡的野味魚腥,地裡埋着的醃菜罈子,還有活禽和牲畜。”趙嬤嬤頓了頓,又道:“還有不少近來打的柴火,是不是也要運走?”
“什麼都不留,這柴火也要帶走。”即便徐熹不說什麼,林氏也清楚現在的老宅一定是殘破不堪了,而大戰之後的蜀州城,想來也定然什麼物資緊缺。
當天夜裡,徐老太爺接到了徐壽的飛鴿傳書,信上說的清楚,新帝已經穩坐龍椅,現下正在清剿僞帝的殘餘勢力。蜀州城中,蔣雲飛大軍與民秋毫無犯,城中一片太平。祖宅雖被流民損毀嚴重,可欣慰的是流民已經盡數退去,祖宅雖現在無法住人,可卻清靜的很,還說了女眷暫時可居於客棧等云云。徐老太爺滿臉喜色,直接讓徐熹和趙老虎將女眷和全部的行李運回城中。
林氏得了信兒趕忙吩咐衆人察看是否遺漏了東西等等,接着就安排所有的女眷上馬車回城。徐熹和徐福趕車,徐老太爺和趙老虎留下坐鎮。趙嬤嬤特意囑咐了趙老虎廚房中的吃食夠吃十天半個月的,還千叮萬囑要兒子要好好照顧徐老太爺。趙老虎自然不敢馬虎,滿口答應,就差發毒誓了。
麗姐兒也隨着林氏上了馬車,只不過她依舊是任性的又深深望了山中的家一眼,戀戀不捨。馬車中夏雪如和圓月都有點不自在,原因無它,車小人多擠得慌,二人自然覺得是因爲多了她們兩個馬車才擁擠不堪。麗姐兒仗着人小,自然空間鬆快一點,可在一天一夜的車程中,她到底是還有些吃不消,唯一慶幸的是女人們前段日子做的大量乾糧,給了她一個放鬆不至於餓肚子的消遣。因爲車中有六個大人,七個小孩,所以麗姐兒也無心卻看車窗外的景色,只希望快點到蜀州城好鬆快鬆快。這種擁擠堪比前世的公交和地鐵,簡直是受罪。幸好幾個小傢伙都沒鬧騰,也沒讓衆人哄着,安安靜靜的度過了這一天一夜。
晨光大亮時分,兩輛負重的馬車到了蜀州城門前。趕車的徐熹和徐福眼底下都有黑黑的陰影,疲憊不堪。可二人精神都很好,原因無它,這一路上並不像前兩次回蜀州城打探時那般艱險,流民土匪,盜賊官兵,一路都不太平。現在這麼一看,說明蜀州城情勢定是一片大好,不用提心吊膽了。
馬車中的衆女眷都還處於昏睡狀態,除了林氏還有一絲清明,其他人都對外面的一切一無所知,大家實在是太累了。徐熹一行進了蜀州城就看見徐壽正在城門口等着接應的徐壽,老人家雖然臉色有點疲累,卻精神奕奕。
“徐叔等很久了?”徐福跳下馬車道。
“沒等多久。”徐壽抱拳行禮,隨後就引着徐熹等人往悅來客棧去。
“城中的物資格外匱乏,糧食最貴,前兩天糧食的價格飆漲到五百文一斗,差點發了民變。蔣大將軍親自出面壓低了糧價,還發了書信給附近的州府借糧,這才解了城中的燃眉之急。”徐壽將城中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訴徐熹。
“那家中開始修繕了嗎?”徐熹清楚城中的情況也僅僅是太平罷了,卻沒想到會如此蕭條。
“已經開始修繕了,幸好老奴帶了二百兩的銀票,要不然祖宅中的門窗現在還是破敗的呢。”徐壽說的平淡無奇,可徐熹卻聽出了另一絲意味。祖宅不是一般的殘破,恐怕還有更不堪的。城中的物資再匱乏,也用不了二百兩銀子修繕門窗啊。
徐熹看着徐壽有幾分閃動的眼神,說道:“等夫人們安置下來再說。”
徐壽點點頭,顯然是對徐熹的明白感到高興。
到了悅來客棧,除了幾個小傢伙依舊睡得香,車中的女眷基本都醒了。麗姐兒也半睡半醒,只記得夏雪如和圓月用帷帽將自己從頭到腳都蓋上,而趙嬤嬤和丹桂等人則抱着孩子隨着客棧的小二進了唯二的兩間天字號客房。
客房既不如祖宅中華貴,也不如山中舒適,唯一可取之處也就是乾淨。趙嬤嬤和丹桂等人都利索的很,不到兩刻鐘就把房間佈置好,而徐熹,徐福和徐壽也幫着將行李都運送到了客棧內保管。要不是因爲城中物資匱乏,什麼日用品都緊俏,徐壽原本也是打算將那車炭送到客棧中保存的,只是他也擔憂客棧裡的掌櫃等人紅眼,不管不顧的就將東西昧下,他現在勢單力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把炭藏在了祖宅中。
徐熹安頓好了妻兒,又仔細囑咐了林氏,隨手又拿走了林氏隨身攜帶的二百兩現銀就趕忙和徐壽,徐福去了祖宅。
“到底出了什麼事,快說!”徐熹覺得祖宅中恐怕是出了大事。
抱歉又晚了,請大家原諒。小草看到兩張更新票了,明天會盡力更新,或許明天會有九千字奉上,請菩薩保佑小草!蒼天啊,大地啊,大熱的天差點要了小草的小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