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兩天兩夜依舊沒有停止,麗姐兒看着花圃中一夜之間異常茂盛的綠草很是驚奇。雨水原來這麼有營養?看來得接一點等到晴天的時候再用來澆花草。麗姐兒心裡這麼盤算着,卻沒有付諸實踐。理由很簡單,太麻煩,大雨天的,還是消停消停的好。陰天下雨最是容易打瞌睡,幾個年紀還小小的孩子都顛倒黑白的睡。可孩子們的安逸,是建立在大人們忙碌的基礎之上的。原因也同樣很簡單,那就是長時間的大雨把菜園,溫泉等地淹了,男人們不得不披着蓑笠,穿上草鞋出去挖坑放水以便雨水氾濫把房子給淹了。麗姐兒透過雨簾看着因爲雨水充足幾乎是瞬間長大的白菜和蘿蔔,不覺喜出望外。凡事都有很多的側面,她在這裡看到的都是生活中好的那一面,與前世截然相反。
雨終究是停了,家中原本的空地都變成了鏡面一般大大小小的水塘,襯着藍天白雲,風景獨好。虎妞早就廢物利用把鴨子都趕出來要它們在水塘裡游泳,喜哥兒和樂哥兒也都踩着小小的草鞋出去看熱鬧。林氏自然是不放心的,只好也跟着出去,好像護着小雞的雞媽媽,盡職盡責。男人們都在菜園子裡忙碌,這場大雨催熟了大部分蔬菜,家裡的女人們又要開始忙碌醃菜了。
兩天後,雨水退下,空地上的水塘也慢慢被太陽曬乾了,家中的蔬菜堆積成山,家中的女人們又開始忙碌了。只不過這一次大家都輕鬆好多,因爲多了兩個勞力,夏雪如和春杏。這兩人幹活都伶俐,一點嬌弱的樣子都沒有,不怕髒也不怕累,就連最挑剔的趙嬤嬤都暗自點頭。
自從林氏言語柔和。開誠佈公地勸慰了夏雪如之後,兩人的關係就親密了許多,夏雪如頗有以林氏馬首是瞻的感覺。林氏待夏雪如也和小姑子一般,知道夏雪如衣裳不多,就給了夏雪如不少的衣料要她做衣服;還時不時的把她叫上,聊天說笑或是將爲人處事的道理。還經常把管家事宜詳細地說給夏雪如聽,甚至還讓趙嬤嬤講一些宅門中陰私,讓她多聽多想。林氏早就知道夏雪如因爲生母早逝,繼母不容所以沒有學過管家,馭下之術恐怕也是一知半解。人情往來,內宅婦人之見的彎彎繞繞或者是家中喜事喪事如何操辦也都是半吊子,所以林氏開始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給夏雪如。夏雪如也算有心。林氏說一句,她怕記不住就用筆記一句,實實在在的學習,漸漸地也頗有成效。如此一來,林氏又看到了夏雪如的一筆好字。內心又滿意了幾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沒什麼用處,居家過日子,柴米油鹽醬醋茶纔是實際。林氏對這點體會很深刻,所以對夏雪如是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並不在意。
而林氏給夏雪如講這些的時候並沒有避諱麗姐兒。麗姐兒也能明白林氏這也是藉着夏雪如也把女兒一併教了。麗姐兒對於林氏所說的也就是一聽一過,反正她不急,聽個大概給自己打個預防針就行了。麗姐兒早就明白曾祖父和父母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苦的。到時候必是要給自己找一個好相公的,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麗姐兒早就想好了,也嫁到像徐家這樣一個不納妾的耕讀之家就好。不管將來成婚的相公和自己的婚姻變成怎麼樣。起碼沒有小妾通房在眼前,怎麼都是好的。在這個時代,要找像父親這樣有忠貞性的男人是不太可能了,可找一個至少表面循規蹈矩,性情綿軟的男人卻不是那麼困難的。所以對於趙嬤嬤口中的某婆婆不滿意大兒媳。就給自己的大兒子添人,給大兒媳填堵。還把大兒媳生的兒子弄到身邊養,生恩不及養恩大,把孩子養的根自己一條心,甚至還插手孫子的婚事,找的孫媳婦也和自己一條心。當然因着孝道,大兒媳不敢怎麼樣。某婆婆還不滿足,依舊把自己的孃家的侄女嫁給自己二兒子,用二兒媳婦來打壓大兒媳婦,更有甚給大兒子娶了一方平妻等等。你說這婆婆得跟大兒媳有多大的仇恨啊?麗姐兒有點想不通。您說您老人家能永遠把着兒子孫子嗎?早晚有一天您老人家活不過大兒媳,到時候您老眼昏花,什麼都管不動了,大兒媳報仇的機會不就來了嗎?麗姐兒不屑沒關係,有認真聽講的夏雪如。聽到這個例子的時候,夏雪如的眼睛閃閃發亮,差點讓趙嬤嬤說不下去。
“如果遇到這樣的婆婆你們該怎麼辦?”林氏問。
“找孃家撐腰,要不就是讓相公和自己一條心。”麗姐兒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
“還有呢?”林氏接着問。
“還有就是得給婆婆一個下馬威,要她知道媳婦也不是好欺負的,您老人家怎麼欺負我,我都會在您老人家的兒子身上討回來!”麗姐兒聽這故事就憋着一股火,一古腦的全說出來。
世界頓時安靜了。林氏,趙嬤嬤,丹桂,夏雪如和春杏都驚詫地看着麗姐兒,好像第一次認識她。
“我是徐家的女兒,即便我嫁了,變成了夫家的人,可女兒的父親依舊姓徐。我在夫家不僅僅是媳婦,還是父親的女兒,不管是誰,都不能這麼打我的臉,這不僅僅是對我的侮辱,也是對我父母的侮辱,對徐家的侮辱。”麗姐兒雙眸明亮,坦蕩蕩地看着衆人。
“啪啪啪”的掌聲響起,衆人回頭一看,竟然是徐老太爺在拍着巴掌,大笑道:“說的好,我徐家的女兒怎麼能任由他人欺辱!有骨氣,有本事,能說出這話的纔是我徐家的女兒!”有了徐老太爺的力挺,麗姐兒的下巴揚的更高了。
林氏雖然對女兒的說法有些不喜,可祖父都站在女兒那一邊了,她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只打定主意,將來必要找一家脾性好,對徐家有所依賴的親家。要不然以女兒這內裡剛烈的性子,將來怕是要吃苦頭。原來沒發現,女兒不聲不吭的,平時溫柔和順,可骨子裡依舊是不折的脾氣。
而夏雪如驚訝過後卻是對麗姐兒極盡羨慕。這就是千嬌百寵的徐家女兒,在麗姐兒面前,她怎麼都是冒牌貨,一點理直氣壯的膽量都沒有。麗姐兒底氣自然足了,什麼都不缺,什麼都不怕,自然有人替她遮風擋雨。可是她呢,不管徐家對她多好,終究是隔了一層。想到這裡,夏雪如的眸色暗淡了不少。春杏在一旁看的真切,直等到衆人散了,纔開始勸說。
“小姐,我們到底不是真姓徐,可不能和麗姐兒比。我們能有今天,已經是上天開眼了。”春杏的話多少有點用處,夏雪如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不管怎麼說,做了徐家的女兒就已經是運氣了,再貪心就是不知好歹了。夏雪如拋下雜念,露出一個笑容,國色天香。
夜裡,林氏躺在徐熹的懷裡說起了女兒的一番言論。
“小小年紀就說出這樣的話,將來親事恐怕要好好的挑,要不然女兒嫁出去,我這做孃的不放心。”林氏也知道女兒這性子找個嚴厲的嬤嬤好好教訓個三五年就會有所改變。可林氏捨不得,還有就是祖父也一定會反對,她都有所顧忌。
“沒事,麗姐兒的婚事我和祖父自然要千挑萬選,你別怕,我們女兒到了哪裡都不吃虧。”徐熹早就聽說了女兒的精彩言論,高興地合不攏嘴。可惜是個女兒身,麗姐兒要是個男孩就好了,定能讓徐家東山再起。徐熹暗自嘆氣。
“麗姐兒平時的性子也柔順的很,卻總是冷不丁地來一次剛烈,你說這是像誰啊?”林氏納悶。
“自然是像我們徐家人唄,徐家人性子都剛烈。”徐熹在黑暗中咧着嘴笑。
夫妻夜話也不過就一刻鐘,夜色漸濃,夫妻二人雙雙沉沉睡去。
七月一過,八月就來了,麗姐兒明顯感覺到風已有涼意。女人們把家裡的衣裳被褥都拿出來曬,而衆人的換季衣裳也早早都準備好拿出來了。麗姐兒又開始喜歡抱着金子了,溫暖。不像夏天的時候,渾身都粘乎乎的,再加一隻熱熱的兔子,更是渾身不舒服。而這時節,也是徐家衆人上山採山珍,打獵來儲存庫房裡食物的季節了。
襯着衆人還沒有集體上山打獵採集食物,徐熹便尋了空去山中移植了大片的野山菊給麗姐兒的花圃。五顏六色的野菊花讓麗姐兒眼睛亮亮的,而金子的眼睛也不覺間精光四射,好像一匹餓狼。麗姐兒的花圃又成了一道風景,她又開始花大把的時間坐在鞦韆上賞花了。麗姐兒看着藍天白雲,全身放鬆,只覺得幸福的快要死了。空氣中的甜味令麗姐兒馬上就要窒息,偏偏又捨不得這裡的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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