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徑直走進了屋子。淡淡的問了聲,“你們來了”,話語裡只是單純的道出了事實,既沒問爲什麼來,也沒問來了什麼事兒。
胤祥大大咧咧的轉過頭看着胤禛,“四哥,回來了?”懶洋洋的聲音,帶着一點長時間說話的嘶啞。
胤禛嗯了一聲,坐在了潤福的左手邊,潤福伸手斟滿了一盅茶,輕輕的放在胤禛的面前,白皙的手指扣在瞭如碧的琉璃碗上,把舉手投足都演繹的像一幅畫面。
胤禛不經意注意着潤福的動作自帶的風情,心頭有股慍怒,但等到擡眼望着潤福的怡然自得和漫不經心,那股慍怒無處可泄的漫漫散去,化成一種無奈填溢心頭。
“十三,皇阿瑪只不過是一時憤懣,而對你,也不過是遷怒而已,誰讓你明知道他生氣還敢頂他”胤禛喝了口茶。不再理會潤福,轉而淡淡的對着胤祥說,言語裡是滿滿的不贊同。
潤福聽了胤禛的話,雖然胤禛沒讓她迴避,但她怕他們兄弟幾人有要緊的話要說,於是起了身子,“爺,滿兒怕是醒了,我去看下,你招呼了兩位爺了吧”說完,看着胤禛點了點頭,就做了一個禮,向門外走去。
“十六,你還沒見過你的小侄女,跟你四嫂一起去看看吧”胤禛對着胤祿說着,但屋子裡的人知道這只不過是個託詞,怕是胤禛有話要跟胤祥說。
胤祿也明白,悶悶的嗯了一聲,也跟上了潤福。
外面的陽光已經半斜樹梢了,路旁的樹木簌簌的掉着落葉,潤福和胤祿並肩走着,潤福看着樹葉,慨嘆了一句“一棵樹的生長永遠逃不過葉落和發芽的宿命輪迴,散盡浮雲落盡花,何處清風不舊家”,走到一處涼亭旁,潤福低頭拾起了一枚銀杏葉子。看着它清晰的脈絡,把玩在手裡。
胤祿聽着潤福的話,突然間把頭擡得高高的,似乎望着太陽的方向,仍舊一聲不發。
潤福偏過頭看着這個倔強的男孩,陽光下稚嫩的臉上浮現點點星光,她故作沒看到的向前走去,突然想起了一句話,倒立能讓眼淚停下來,那麼努力的望着遠方,是否也能將思念的淚水化成執念?她沒有打斷胤祿的動作,也沒有自作聰明的去安慰他,如果能哭出來,對他倒是一種解脫。
“四嫂,十八的離開,是不是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去承擔些不想面對的東西?”快走到耳房,胤祿穩定住了情緒,略略哽咽的輕聲的問着潤福,聲音裡有着一種捉摸不定的渴望。
潤福聽了,心揪了一下,每種榮耀的背後犧牲的遠遠比獲得的多。
她低下頭。眼光直視着胤祿,有着從來沒有過的認真:“胤祿,你知道彼岸麼?以生死爲此岸,涅盤爲彼岸,涅槃是人一生追求的結果,就如同這落葉一般,是每個人的生命的最終結局,四季如生老病死,春生夏老秋病冬死,這是規律,但實際上每個季節裡都會有落葉,活着是一種緣分,靈魂與生命的緣分,那麼離開也是一種解脫,如果對活着無所愧疚的話,那時候的死纔是一種涅槃”。
胤祿聽完了潤福的話,他是個聰明的人,知道潤福說的意思,自己也是明白道理的,但卻卻怎麼也轉不過來,特別是看着除了自己和十三哥,因爲小十八真的難過,其他的所謂的兄弟,竟然沒一個放在心上,太子甚至當夜就,胤祿想到哪一幕就恨得不行,良久嘴裡有着陣陣的血腥味兒,他才發現自己將嘴脣咬破了。
潤福見狀,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蹲下身子,將胤祿抱在了懷裡,揉了揉他的頭髮,良久感覺到肩膀的濡溼,心裡更心疼這個才十歲的胤祿。本來自己的害怕和傷心,卻沒人能說,還要怕額娘傷心不敢顯露自己的難過,真是難爲他了。
杏兒一出門,就見着自己的主子拍着十六爺的背安慰着十六爺,這十八爺走了的事兒,她也多少知道點兒,所以見着潤福在安慰他也就沒大驚小怪的,正想默默退回去,不想被胤祿看着了,胤祿登時弄了個大紅臉,猛然把潤福一推,差點把潤福推倒了,還好潤福今兒個穿的是平底鞋,要是花瓶子,非得一個踉蹌不可。
胤祿見着自己把四嫂差點推到了,一時又惱了自己,喏喏的說聲“得罪”,轉身跑了。
潤福看着這還沒有自己肩膀高的胤祿。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擡頭望着杏兒的不贊同的眼神,忙開口說“得,別說了,我自個兒知道,怎麼樣,滿兒醒了沒?”
杏兒見主子這麼說,雖然有話要說,但到底是截在嘴邊上沒說了,一是十六實在還是個小孩,比祈逸還小了兩歲呢。二是自己的這個主子什麼時候的主意都是正的,想聽的時候你不說都不行,不想聽的時候,你說了都不聽。
想到這兒的時候,杏兒也賭氣的瞪了潤福一眼,手也沒停的打起了簾子,看潤福進了屋子趕緊放了下去,怕灌進了冷風,倒不是她沒大沒小,而是這主子,實在氣人。
潤福笑笑不理會杏兒的小性兒,走到悠車旁邊,看着襁褓裡吮着指頭睡的正香的滿兒,圓圓的臉上帶着一股健康的紅暈,心裡一陣溫暖和慶幸。潤福伸出手,把滿兒蹬開的被角掖了掖,不想這個動作把睡飽了的滿兒吵醒了。
滿兒迷迷瞪瞪的睜開了圓圓的大眼睛,也不哭,看着潤福嘴角咧開一笑,咿呀的揮舞着小胳膊,嘴角還流着細長的哈喇子。旁邊伺候的奶媽章佳氏見狀,笑笑的對着潤福說“鈕鈷祿福晉好福氣,這小格格喜笑,一看就是有福氣的”話裡三分奉承,但也是真的,老人都說愛笑的孩子好養,不管是真是假,這好養就是難得的福氣。
潤福在旁邊聽了章佳氏的話,就抿嘴一笑,也沒多少什麼,從悠車上拿下掛在上面的撥浪鼓,湊到滿兒旁邊,左邊搖一下,滿兒就衝着左邊笑,右邊搖一下,滿兒就衝着右邊笑,潤福覺得驚奇。又連續左右換了兩次,不想這下滿兒不滿意了,憋着嘴,眼睛裡閃着淚花,眼看就要發洪水了。
章佳氏見狀,免不了白了潤福一眼,有這麼當孃的麼,邊看邊把滿兒抱起來,左邊晃晃右邊晃晃的哄着,潤福看着章佳氏和杏兒兩人的白眼,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誰讓這小東西這麼好玩呢,她無比的慶幸自己能生一個格格,可以養在自己的身邊兒,這纔是自己的孩子。
章佳氏晃了一會兒,沒想到這小格格不買賬,開始嗚哇的哭了起了,章佳氏本來想奶孩子,剛想解開衣服,潤福覺得這個動作有些礙眼,於是她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我來吧”。
一句話讓章佳氏和杏兒兩個人不禁同時睜大了眼睛。
這小格格都過了滿月酒了,這福晉還要親自給小格格餵奶,這可是和規矩不符的啊。章佳氏也在心裡叨咕,你都餵奶了,要我來幹什麼啊?
潤福心裡知道兩個人心裡的想法,但也沒管那麼多,輕輕的把滿兒抱了過來,也說着小東西精靈,潤福剛一抱到懷裡,就不哭了,直往潤福的胸口拱,讓章佳氏和杏兒都覺得這小格格未免太聰明瞭。潤福看着她的行爲,心裡其實也毛毛的,於是她顧不得屋子裡還有外人,輕輕的問了一句“are you chinese?”
杏兒聽着潤福說着洋話,覺得自己家主子有些精粉了,這孩子連話都不會說,就教洋文,於是她嘟囔的說“主子,什麼啊肉饞你的,格格哪裡聽得懂啊”
潤福對着滿兒依舊無齒的笑,也訕訕的笑了,也是,自己一家兩穿就夠了,如果再穿,就成了21世紀往清朝移民活動了。
剛給滿兒吃完了奶,潤福就聽着門外有敲門的聲,剛纔杏兒守在了外面,“主子,這李福晉帶着弘晝小阿哥來了”,杏兒刻意擡高了聲音。
屋子裡的潤福聽着一驚,這什麼風兒把這位給吹來了,邊想着邊把滿兒輕輕的放進了悠車裡,吃飽喝足的滿兒又在迷糊着,潤福整理好了衣服,奶孃把門打開了,潤福掛着一抹溫潤的笑迎上了去。
SSS嘻嘻,我還真喜歡胤祿這個小孩...胤禛旁邊漫不經心的說,爺小時候長的比他可愛...潤福默認的問,有票麼MMMMMMHE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