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裡,剛退了朝的康熙。坐在龍椅上看着摺子,潤福惴惴不安的站在一邊兒打着扇子伺候,心裡忐忑不安。
“聽說,你識得字?”良久,康熙收了手,合上摺子,閉上眼晴,看似在養神,似乎在問着潤福,又似乎在自言自語,也不看潤福,端是問着。
潤福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小心翼翼的迴應着“回稟皇阿瑪,臣妾在孃家的時候,阿瑪額娘讓教習師傅教了幾個字”
康熙似笑非笑“是麼,鈕鈷祿氏不必過於謙遜,朕的耳朵裡聽到的可不是這樣呢,李德全——”
李德全站了出來,一板一眼的揹着“鈕鈷祿.潤福,戶部尚書侄女。前四品典儀之女,幼好靜,熟讀詩書典儀,懂西文,與寧海錢陳羣互換文書但未成婚,端淑有禮,三十九年設宴南郊莊園,京裡盛傳鈕鈷祿府二小姐是個才女,四十一年入四貝勒府,不曾育有子女,四十六年八月前往河南府,提供良方以消災患”,說完,又退回到了康熙的身邊,拂塵橫斜在胸口,盯着一點一瞬不動。
潤福聞言,身子一震,還好是低着頭,她做了一福,喏喏的說“皇阿瑪恕罪——”
康熙咳了一聲,拿着茶碗,吹開了浮在上面的茶葉,褐黃色的茶湯裡飄着幾片靈芝片,“老四家的,你錯在哪兒呢?”
滾湯潑老鼠,一窩端,一句話。問出了裡裡外外了。
潤福端着恭謹的笑容,不大也不小,對着康熙的問話,不慌不忙的回着“皇阿瑪,兒媳婦知道做的不妥當,行事失了皇家媳婦的端莊,還請皇阿瑪責罰”,一句話應下了所有的錯兒。
康熙喝了口茶,放了茶碗後,伸着手揉着頸椎,李德全見狀忙上前捏着,康熙放下了手後,從桌子上拿起一頁泛黃的粗紙,又看了看擺在旁邊的一張,臉上意味不明,對潤福的話不說好也不說壞,大殿裡一時寂靜的只能聽到滴答滴答的西洋鐘聲,“你對藥理也通,做了側福晉可是虧了你,早知道該聽那宜妃的,給你指了三阿哥。這個老三的福晉命薄鎮不住那個位子呀”,話裡話外透着讓人琢磨的意思。
潤福聽了,不知道怎麼接話了,這準備把一個兒子的老婆給另一個兒子,這是對哪個好?
康熙見潤福不說話兒,略略滿意“不管如何,鈕鈷祿氏這獻方子還是有功的,你不是喜歡那西洋的字畫麼,三德子,去把郎咸寧進的那個什麼鵝毛筆和墨水賜給了鈕鈷祿氏吧,哦還有那本什麼西洋書的,反正放在庫房裡也看沒個人能看得懂,索性一起賞了吧”
潤福聽了,忙跪下去謝禮“謝過皇阿瑪賞賜,潤福受之有愧”,今兒她穿的是規矩的宮裝,膝蓋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有些生冷。
康熙大手一揮“起來吧,讓你拿着就拿着,你也是有心,這茶,味兒嘗着就不錯”
潤福聞言,把頭埋得更低,又行了一個禮“謝過皇阿瑪”,方起了身子,拿着帕子雙手交疊的站在一邊,等着康熙的吩咐。
兩人誰也沒問這方子是怎麼進了康熙的手中,也沒人問這潤福怎麼就知道了這方子。
“不過,鈕鈷祿氏,你跟了老四也有些年吧。也該給老四添添子嗣了,這其他的事兒就不要多操心了,別本末倒置了——”康熙沉吟了下,一開口說的話,又把潤福弄的一愣,話說到後面又增加了些許警告。
李德全見潤福傻楞在那兒不回話心裡也着急,這鈕鈷祿福晉,平日裡看着伶俐,怎麼這時候犯着愣了?
潤福自己反過神來也暗暗唾棄了自己,怎麼像個土包子一樣,不是傻杵着就是在愣着的,不就是上級領導關心下下屬的未來子嗣問題麼,這個下屬還是自己的兒媳婦,康熙今年都五十多歲了,這個兒子又像了他,多關心下自己吃驚個什麼。但對於康熙話裡的警示,潤福倒是明白的很,不但是這出,就連那些私下的生意,怕是沒有康熙不知道的了。
潤福不好意思的笑笑“多謝皇阿瑪關心”,潤福把要出口的“臣妾會努力的”這幾個字兒給收了回來,默默的想着,這事兒不是努力就努力成功的。
“行了。去你皇額娘那走走吧,她爲了你們擔驚受怕的,一直在吃齋唸佛”康熙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放了潤福出了養心殿。
潤福擡頭望着養心殿外的太陽,有點晃眼睛,養心殿的各個屋宇上鋪着琉璃瓦,陽光下閃閃發光,剛纔在門外伺候的小太監作了一個揖“鈕鈷祿福晉,還請這邊兒走——”,看着小太監十二三歲的模樣,還沒有那太監的嘴臉,潤福笑了笑“有勞公公了”。一句話說的小太監臉紅,又挺了挺腰桿,努力做着成熟的模樣。
潤福輕輕笑着跟上了。剛纔臨出門的時候,康熙大筆一揮讓一個小太監帶着她去了那永和宮,因爲上次走丟的前科,康熙派了一個小太監前去報信兒,又讓李德全喊了個太監過來領着路。
沿着曲曲折折的鵝卵石路走着,潤福一面小心着別崴了腳,一面又打量着這御花園的秋色。
因爲是秋天了,這園子裡種着各色菊花珍品,有就地栽的,也有盆栽,就地的多是鴛鴦錦,外曲平瓣反捲,黃帶紅暈,在秋風裡微微搖曳。白色的十丈珠簾在景德藍花盆裡,舒展着細長管瓣垂絲,煙環點翠匙瓣卷散的圍了一圈。獨獨金背大紅,內曲平瓣蓮座披金揹帶紅面的攬了秋色的濃重。
就這樣沿着一路,這養心殿在乾清宮的東面,永和宮在東面,這一走就相當於大半個皇宮了,等走到永和宮,已經都近午時了,潤福覺得自己去蹭飯了,她微笑着和小太監告退,塞了個荷包,小太監臉紅的飛快走了。
潤福盈盈的拜向了德妃,將帶的一份刺繡佛經遞了上去“潤福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萬福吉祥”,偷偷的瞄了一眼德妃,比起頭幾年,越發的面慈,柔和很多,潤福心裡暗忖,這歲月催的不僅僅是青春,還沉澱了風情。
德妃來回翻着手上的那捲刺繡的經書。眼裡泛着喜歡“真的是有心,這繡法不是都失傳很久了,難爲你了難爲你了”,原來潤福用的是那種雙面刺繡的方式,一襲白色的絲綢上,一個個字的刺着《金剛經》,湊到鼻子邊上聞,還帶着檀香味兒。
潤福倒不知道這法子是不是失傳,不過在後世貌似滿地氾濫,她淡淡的笑着“額娘喜歡就好,這些日子,媳婦兒不孝,沒有伺候好爺,讓額娘擔心了。”
德妃拉過潤福的手,細細的端量着,眉眼裡透出一股平和,溫溫柔柔的,卻在眼眸深處看到一股子堅定“孩子,和額娘還說着這話,額娘心裡都明鏡兒的,也多虧了你這孩子啊,來來,好不容易過來了,陪額娘吃飯吧”
午飯的時候,德妃看着怎麼也不坐下來,非要伺候着她吃飯的潤福,越來越順眼。
吃完了午飯,德妃想小憩一會兒,潤福就坐在旁邊,打着扇子,等着德妃醒來,看到潤福滿臉潮紅,一陣心疼。潤福這次進宮才發現了,這胤禛,其實像極了德妃,外面看着挺冷的,實際上卻是不擅言辭,均是不好說話的人兒。看着德妃拉過自己的手,不住的問東問西,問着胤禛在府裡吃着什麼,穿的什麼,什麼時候睡覺,再一想聽康熙說的,這德妃兩個月裡吃齋唸佛,潤福更是肯定了這個想法兒。
德妃對潤福說着胤禛小時候調皮的把康熙的鬍子拽掉的時候,潤福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德妃說的真是胤禛?
德妃見着潤福不敢置信的表情,也拿着手帕捂住嘴巴笑着“不信吧,呵呵,小時候的胤禛啊,特調皮的,整天東爬西爬的,很粘膩着額娘啊,誰把她從額娘身邊抱走了就哭的稀里嘩啦的——”
這時,德妃身邊的老人兒湯嬤嬤進來稟報了:“德主子,四阿哥和十四阿哥過來了,說是從圍場獵了一些毛皮拿過來了,十三阿哥和八阿哥也過來了”
聞言,德妃斂了笑,恢復到端莊的表情,“那還不趕緊讓他們進來——”見潤福想要回避,拉着手說“不礙的,你可是他們正經的嫂子的,不需要避諱這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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