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她做了一個夢,夢裡是什麼她忘了,只記得有個婀娜多姿的美女嫋嫋的走到她面前,半張櫻脣,“都是月亮惹的禍,全是男人犯的錯。胤禛是個禍害,愛新覺羅家的是一羣禍害,引得無數美女競相穿越折腰啊”多麼富有哲理的一句話,那美女說完還朝她含情脈脈的看了眼,地上刷的長出一片綠油油的菠菜,在秋風裡搖曳着。瞬間就把潤福嚇醒了。
潤福現在腦子還在發懵,這時她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和低低的交談聲,睜開眼睛一看,是耿格格派了丫鬟來拿那豬油炒菠菜的食譜,再想起今兒個發生的事兒,忍不住扶着額頭,這樣的日子真的讓人過的不舒坦。
外間伺候的是杏兒,聽見潤福起牀的聲音,挑了簾子進來伺候。
“休息好了麼主子?”杏兒拿着一件寬鬆的外罩進來,剛纔她就這麼歪着睡的,連衣服也沒有換下,這下都皺了。
潤福換過了罩衫,“那幾個人都安排好了?”
“嗯,綠袖姐姐讓她們兩個住在東邊的耳房了,婆子住在下人房,那個小太監”杏兒說到這的時候,流露出不忍,“先放在了西邊的耳房了。”
嗯,潤福應了聲,起身走出屋子,“我去轉轉,你們忙吧,她們要了方子就儘管給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剛要出門,見了綠袖也進來了,她頓了下腳步,有些話還是交代下好“丫頭,你們也知道你們主子我從來不在意這些東西,我不會爲着這些事傷心和着怒,你們也就不必要爲着這些人和事爲我擔心”
綠袖一臉平淡的聽着潤福的意思,應承“主子知道了,您什麼意思,奴婢照搬就是,你的意思就是我們的意思的,我們不希望你委屈了”
“嗯”潤福擡腳出了門。
潤福不知胤禛心裡如何思慮,但照現在的樣子看,他果然遵守了兩人的承諾,雖然偶有過來,但也只是坐下來喝杯茶,問問她那幾個府第的情況如何,在他私下授權的情況下,潤福這幾年也在不違反祖制的情況下,常回尚書府省親。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就這樣,在這平靜中,迎來了康熙四十六年。
晌午飯後無事,潤福倚着窗子,看着外面的春雨淅瀝瀝的下着,旁邊的案几上堆着賬冊,這些年她對這些東西的處理的越發嫺熟了。
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捲得均勻蜂,團蝶陣亂紛紛.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韶華休笑本無根,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桌子上的《臨江仙》被風吹的嘩啦亂響。
潤福想着這麼些年她一步步在貝勒府站穩了腳跟,人前人後京城皆知四貝勒府除了有一個賢惠的福晉那拉氏,還有一個聰慧能幹的側福晉鈕鈷祿氏,雖然一直無出,但德妃極其愛她,人前人後皆說是個有福的主。
“哈,我就知道鈕鈷祿額娘就是在這呆着,看我說的沒錯吧”兩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挑了門簾進來了,那個個子稍高的男孩子一進屋就大聲的說話,正在變聲期的他一開口就惹得屋裡的人笑了起來。
他知道他們笑什麼,也不知道最近怎麼回事,這聲音不粗不細的,一張嘴就被人笑,尤其是眼前這兩個姐弟最過分,恨恨的瞪了他們一眼。
潤福擡眼笑着看着他們,她知道她到現在都不會後悔她當初做的決定。
“姐,這幾日你可折騰出什麼好玩的不?”潤福看着眼前的男孩子,眼前還閃過那個撲閃着一雙大眼睛,瞳孔是澄明的黑,臉頰是水嫩的粉紅,濃密纖長的睫毛遮去眼睛的一半,清風徐來能聞到的男孩子,扯着袖子不讓自己走的小男孩,堅定的說姐姐我保護你的模樣。
如今小男孩已經長大了,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脣形,無一不在張揚着高貴與優雅。
潤福隨手摸摸他的頭髮,沒有回他的話,轉頭問那高個子的男孩子,
“弘輝,聽說你又被老師罰了啊,今兒個是什麼原因?你阿瑪要知道非得收拾你。到時候別又跑我這來搬救兵了”潤福似笑非笑的調侃着那個高個子的男孩子,儘管他私下總是說她不過比她大兩歲而已,但在她眼裡不過就是一個孩子,還是個叛逆的小孩子。
不錯,就是弘輝。當初潤福隱約記得歷史上記載弘暉是在四十三年的六月間因爲偷溜出去“王孫縱犬傷書生”,引得胤禛大怒重罰後發現得了天花,兩利病並襲引得身亡,潤福沒辦法告訴那拉氏讓他注意,她自己也就額外留神,因爲具體不知道什麼時間的事兒,那段時間她一直草木皆兵的,對弘暉的事兒額外上心,引得綠袖她們暗自焦慮,生怕她想不開犯什麼事兒。
潤福那時候也哭笑不得,有些話是沒辦法說的,就索性當作不知道。六月初六,胤禛從朝上回來後極爲憤怒,潤福聽了他把弘暉喊了去,非要跟着那拉氏去看弘暉。
等他們到的時候,已經開始舉了棒子準備打了,那拉氏當時就哭了,但見胤禛一臉黑色的站在旁邊,怒極也不敢勸,弘暉自小貪玩好動,總喜歡偷溜出去,爲此胤禛也不知教訓了多少次。
潤福一見狀,不管他們的表情,上就奪了行刑的人棒子,不顧胤禛的怒氣,鎮定的說“貝勒爺,這胤禛得了天花,再不救治就來不及了”,話一出滿屋子人吸了口氣,怎麼可能,胤禛更是氣急“休得胡說,他不痛不癢的,就知道調皮搗蛋,哪裡像是得那冤孽病的樣子?”,樣子就是以爲潤福受那拉氏的指使給弘暉求情,但潤福堅持,兩廂堅持不下,最後還是請來了太醫,還好發現的早,在滿府幾天幾夜緊張下,弘暉到底活了過來。
“鈕鈷祿額娘,你從哪兒聽的啊,我最近特別的乖啊”弘暉轉開了眼睛,心裡覺得無奈,她
怎麼什麼都知道啊,一定是祁逸告的密。弘暉瞪了他一眼,祁逸狀似無辜的看着他。
弘暉覺得自己這眼睛一定眼神不好,以爲這姐弟兩個是個溫順的主,結果,統統都被騙了,姐弟兩個人沒都以調侃他爲興趣的。
“哎,別說我啦,不是祁逸你找鈕鈷祿額娘拿那個刨冰的方子麼?”他也不明白祁逸這麼小怎麼就對那白閃閃黃燦燦的銀子金子感興趣,現在竟然還開始自己開了酒樓鋪子,這個鈕鈷祿額娘竟然還贊助他!看着鈕鈷祿額娘對着祁逸那麼好,弘暉覺得自己吃醋,自己還叫她額娘呢,嗯,雖然鈕鈷祿額娘對自己也不差,但,誰嫌好多啊。
看着潤福一臉恬淡的笑意,弘暉覺得臉不自覺的燙了起來。
祁逸見弘暉盯着姐姐看,好看的眉頭扭了起來“別拿我打旗號,你自己和姐姐說”
弘暉見祁逸叫自己,回了神,暗自唾了自己一口,定神也不含糊的說“這樣的,鈕鈷祿額娘,我也想和祁逸一起做這個事兒,不過他是個狐狸,他負責經營管理,我想出去走走,談生意,也同樣不打貝勒府的旗號”
“哦,這個事兒可不是小事,端不說你的學業還有半年沒完成,就算完成了,你阿瑪可能允了你?”潤福靠在椅子上,看着弘暉亮晶晶的眼睛,有些好笑的問。
“我同意了”門外想起胤禛的聲音,潤福一時間有些傻眼,這胤禛最近過來的有些勤快吧。
祁逸見到胤禛進來,說實話他對這個姐夫總生不起來好感,覺得他配不上姐姐,索性他就淡淡的請了安。
弘暉倒是愣住了,明明聽喜公公說阿瑪這幾天都陪在年福晉那兒,年福晉要生了呢。他忙請安“兒子給阿瑪請安,阿瑪吉祥”
胤禛打量了眼祁逸,這些年也偶有見過,不過怎麼也看不出這麼個小個子,竟是福滿堂的真正老闆。過了年,弘暉也不用進學了,跟着歷練下也是好事,自己年輕的時候,也喜歡出去走走轉轉。
不過他不會在這種事上浪費心神,他淡淡的說“弘暉,你祁逸舅舅不經常過來,你帶着他在王府裡轉轉,好生招待”
弘暉覺得要吐血了,他恨死祁逸這個輩分了,不過他也知道阿瑪下了逐客令,示意祁逸走。
潤福開口“那個方子我回頭讓張公公給你送去”
祁逸不置可否的點了頭,他只是尋個由頭進來見見姐姐就是,這人也見了,他索性跟着弘暉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