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憶望着陳紫染陰晴不定的臉色,有些擔憂地撲倒她懷裡,胖乎乎的小爪子在陳紫染的臉上爬來爬去,“孃親……”
陳紫染捏了捏南宮憶的小鼻子,湊過去額頭貼着額頭,笑道,“憶兒乖,孃親去去就來。午飯後有冰糖雪梨吃喔。”
南宮憶的黑眼珠瞬時就亮了,眼巴巴地瞅着陳紫染,口水直流的模樣似乎是恨不得立時就到了中午。
他自幼在清風明月閣長大,穿衣用度上一直都是用着最好的,唯有在吃食上一直被孃親有點拘着,孃親不知爲何從不肯讓他多吃甜點,那些冰糖葫蘆、金絲蜜餞、豌豆黃、糖桂花、蜜金柑全部定量供應,任憑他如何撒嬌耍賴也沒有用,難得今日有額外的獎賞,面上早就笑成花團一般。
陳紫染讓歡歌接手最後一點收尾工作,在南宮憶淚眼汪汪的注視中慢悠悠地起身去了廳內。
見到“銀面”時,陳紫染忍不住嘴角抽動地猜測,這個組織裡莫不是每個人都有着一個銀色的面具吧?
“夫人安好,這是我家主上命屬下送交的信件。”來人彎腰行了個禮,便雙手奉上一封信。
陳紫染和帝釋天等三人對視一眼,使了個眼色,玄紫軒便很快就上前將信件從那人手中抽出,細細地檢查了一邊,待無誤後纔在幾人中傳閱。
“你們主上的意思我們也清楚了,只是此事還得在考慮考慮,畢竟不是隨隨便便的一件小事,再者說這東西是我閣內的,要怎麼處置不是你們幾個條件就能輕易許了的。”陳紫染理了理自己粉色的長裙冷淡地回覆,話中的意思竟是開始遣客了。
“這是聯繫方式,若夫人有意十日後請前與主上一會。”
直到銀麪人的身形消失了許久,陳紫染才從那人嘶啞堪稱破鑼般的聲音中解脫出來,這銀面是殺手組織用面具遮面也就算了,那聲音真的不是正常人能習慣的。
玄紫軒不顧天溟昊的阻攔,直衝衝地就問道:“夫人還要考慮什麼?我清風明月閣雖不比從前,卻也不是任人如此欺凌的!”這個銀面簡直就是欺人太甚,竟然想讓夫人將那面聖旨直接交出來!
天溟昊拉扯了一下這呆子,夫人豈是能讓人隨意宰割的主,也就這個笨蛋至今沒有看到夫人面下的手段了。
陳紫染衝着玄子軒嫣然一笑,讓玄紫軒往旁邊挪了好幾步,“夫人,我不會對不起昊子的!”
“小老鼠家的,你且等着吧!那銀面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對外直接宣佈我閉門謝客了,後面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陳紫染一句話就讓玄紫軒和天溟昊兩人同時手足無措,小老鼠家的,這什麼鬼稱呼?
帝釋天上前瞪了眼玄紫軒,後者立馬就老實了起來,縮縮頭不說話。帝釋天這纔開口,“夫人,此事唯恐有詐。”
“說來聽聽。”陳紫染心下計較一番,這信倒是恭恭敬敬的,不曾有一句逾越的話,卻句
句不離希望清風明月閣將那聖旨交出來的意思。
“江湖傳聞,這銀面是朝廷的爪牙。”帝釋天用詞謹慎,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敢在這個關頭胡亂說的,銀面真實的身份可能遠遠不止一個殺手組織這麼簡單。
陳紫染輕笑,將那三人面上的表情逐個地看過去,卻不說話。玄紫軒到底是忍耐不住性子。“夫人如此看我們三人是有了良策?”
“我只是看你們仨誰比較適合當殺手而已。”陳紫染穿越前是特工,暗殺之類的事情涉及得極少,但也不是沒做過。
三個人當即臉一沉,誰沒事兒要去做勞什子殺手,他們可是誓死都要追隨主子的!
陳紫染看着逗也逗過了,這才正色吩咐,“去查查銀面的消息,要詳細的,我要他們從建立初始到現在能夠查到的所有資料。”銀面你一個殺手組織要空白聖旨幹什麼,看誰不順眼直接下請帖就好了,如今卻這麼傲氣凌人地直接開口要明搶,這實在是出乎陳紫染的意料。
“是!”
陳紫染伸了個懶腰,打着個哈欠,“行了,去看看憶兒吧,你們也不要逼得太緊了。”今早可是真把她嚇壞了,憶兒是自己的寶貝,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後堂裡的南宮憶已經極其自覺地開始了修煉,自那日被點着穴後,心中想要變強的願望一再地躥高,父親因爲保護母親和那時尚未出世的他不在了,他不能想象母親也逝去的場景,因此他要更努力,要在十六歲之前衝破紫階!
帝釋天站在陳紫染身後,滿意地點點頭,“憶兒如今這架勢倒真是拼了命一般,倒也不枉費夫人如此疼他。”
陳紫染不滿地瞪了帝釋天幾眼,縱使她心知如此對南宮憶纔是最好,卻也擋不住一個母親從心底泛出的絲絲心疼,這個孩子是南宮炙留給她最後的念想,她恨不得日日含在口中如珠似玉地疼寵着,但是她不能,這個孩子身上還有那潛伏着的毒,一日不解心頭便一日不得鬆泛。
“憶兒過來歇歇,已經三個時辰了,孃親給你擦擦。”
南宮憶僵硬地挪動着身子,今日是他第一次那麼用心地練功,三個師傅的眼中都有了欣慰的色彩,卻也導致訓練力度超過了身體所能負荷的極限,此時最是想要躺在孃親軟香的懷中睡過去。
陳紫染心疼地用手帕給南宮憶擦去額際、髮鬢處的汗珠,歡歌手中端着一大碗清涼水,那是莫大夫吩咐加了中藥的,能夠幫助南宮憶身體排毒,雖然效果並不明顯卻也聊勝於無。
南宮憶端過茶盞,一口氣咕嘟咕嘟地吞下去,一抹嘴,笑着對陳紫染撒嬌,“孃親,憶兒今日乖不乖?”
陳紫染忙不迭地拿着帕子給南宮憶擦嘴角,“孃的憶兒最是乖巧可愛的。”
南宮憶眨巴着水潤潤的大眼睛,捏着陳紫染的衣角,扭捏地說道:“那憶兒今日吃兩碗冰糖雪梨好不好,好不好嘛?”
歡歌一個沒忍
住,茶盞中剛續上的水隨着手一抖,撒出去一大片。
陳紫染頭疼地直抽抽,這孩子不知道隨了誰特別愛吃甜,明明自己和南宮炙都不嗜好甜食,若不是實在是擔心看見他一口黑牙自己也不至於在這方面一直都限着他,從前隨着他胡亂吃東西,有一晚卻是含着一大塊麥芽糖睡覺,第二醒來時牙疼得厲害還在那嚷嚷有人在他睡覺時打他!
“憶兒,冰糖雪梨只有一碗,另外一碗孃親陪你一起吃。”
南宮憶點點頭應了,沒有再繼續纏着陳紫染撒嬌,心下歡喜得很,美滋滋地想着每次孃親都是將自己碗中一大半分給自己吃的!
陳紫染拿着一摞南宮憶文課方面的作業,眉頭緊皺,雖然自己是一個現代人不會寫繁體字,但是這些字怎麼一個眼熟的都沒有,玄紫軒教得會不會太難了點,憶兒要是產生了恐懼心理不願意學怎麼辦?
“孃親,玄師父說我寫的字像狗爬,狗爬是什麼樣的啊?”南宮憶無辜地望向自己的孃親,玄師父每次那無奈的表情都讓他很不理解,自己不是乖乖地按照書上抄了麼?這練字都沒有修煉來得痛快!
陳紫染捏了捏南宮憶的耳朵尖,“憶兒你可真厲害,可是你能不能告訴孃親這些你寫的什麼呀?”
南宮憶自豪地挺起小胸脯,指着那粗粗細細的筆畫講解起來,“這個是廓,這個是淵,這個是釋,這個是國,孃親孃親,憶兒學了好多字!”
陳紫染看着手中都不能用缺一筆兩筆來形容的字深深地憂傷了。
兒子呀,你爹怎麼說也是文武雙全,你現如今偏科偏得如此厲害以後我有啥臉去見你爹……
陳紫染至今都能回憶起初見時,南宮炙一身白衣勝雪,龍章鳳姿風華絕代,飄飄渺渺地像個仙人一般,在心中刻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後來才知那內裡是黑漆漆的芝麻,也仍舊不可避免地陷了進去。
“孃親,你的一碗,我的一碗!”南宮憶這個小人兒開心地將兩碗冰糖雪梨擺在石桌上。
“下次可不許再放那麼多糖了,到時候牙疼起來還不是孃親心疼,嗯?”
南宮憶埋頭呼嚕呼嚕地吃了起來,對於陳紫染的叮囑再一次扔進了風裡頭,不多時那小小的一盅冰糖雪梨便已經吃了個乾淨。
“這麼快就吃完了?”陳紫染一勺子一勺子慢條斯理地吃着,若不是爲了多陪伴下憶兒,她是決計不會要吃這個的,實在是甜得發膩。
“孃親……”南宮憶的聲音猶如剛吃的冰糖雪梨又軟又甜,孃親爲什麼不像往日那般把剩下的給憶兒吃呢?
“嗯,怎麼了?”陳紫染擦了擦嘴,轉頭吩咐歡歌道,“歡歌,既然憶兒已經吃好了那把桌上的東西撤了吧。”
南宮憶有些沮喪,他還沒有吃飽吶!鼓着小腮幫子就轉過身去不看人。
陳紫染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些,因爲帝釋天帶着天溟昊、玄紫軒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