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是?”一進了王府,陳紫染什麼話也沒再多說,直接拉着墨竹就往採星樓直奔而去。
“噓……”陳紫染悄聲道,對着墨竹眨了眨眼睛,一副神秘的樣子。
“王爺?”正坐在牀上發呆的雲諾聞言回過頭來,便見得二人正一起走了進來。
雲諾看着墨竹,眼色便是一暗,隨即笑着起身迎了上來:“王爺要喝茶嗎?我去吩咐……”
“不用了。”陳紫染笑道,隨即伸手一拉,便一手一邊,將雲諾和墨竹一起帶到了牀上,伸手一揮,帳幔散下,掩蓋住三人身軀。
“啊……王爺,你……你不是說……”墨竹一驚,連忙手腳並用地往牀裡爬去,一副驚慌戒備的樣子。
陳紫染卻沒有說話,只是轉向一旁的雲諾,小聲道:“幫我個忙,配合一下。”
雲諾張了張口,似是要說些什麼,待得看到陳紫染一臉的嚴肅,不由得怔怔閉了口,只點點頭。
幔帳內一片沉默。
屋外,夜七皺皺眉,正考慮着要不要湊近些去,卻忽然聽得屋內傳出了叫人面紅耳赤的聲音來……
“啊……王爺……不要……”
“王爺……人家也想……”
陳紫染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二人,一陣驚訝,不過還沒等她開口,卻又是一愣,眼看着二人從一開始的羞澀,到後來的面對面互相瞪視,甚至還有些爭先恐後一較高下的意味,不由得一陣好笑。
“來來……彆着急嘛。今天晚上本王與你們大被同眠,一起玩兒個通宵。好不好啊?”當屋內色迷迷的聲音響起之時,夜七一陣手腳發顫,人在樹上竟然毫不理智地忽然狠狠一跺腳,閃身朝着遠處躍了出去。
陳紫染聽着門外的動靜,終於遠去,這才嘆了口氣,笑道:“夠了。不用再叫了。”
雲諾二人不由一愣,卻同時聰明地保持了沉默。
陳紫染看着雲諾,道:“墨竹是我新買來的隨從,他比你晚,才進碧雲閣三天,所以你想來不認識他。不過沒關係,到我們出發前還有幾天的時間,我這幾天晚上都會帶着他來此,你們可以有好幾個晚上的時間熟悉一下彼此。”
“王爺的話,我不明白。”雲諾驚訝地聽着,總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
陳紫染卻已經半坐起身,向着雲諾傾過了身子。
看着漸漸靠近自己的陳紫染,雲諾一陣心慌,想要拒絕,可是手腳卻始終留在原地,不肯動彈……
“喀啦……”
陳紫染卻只是略側了身子,在雲諾身後的牀壁上輕輕旋轉了一個暗扭,便聽得嘶啞的鏈條轉動聲響起,牆壁是竟是出現了一個向下滑行的坡度。
“啊……”
墨竹驚訝地叫了出來,卻被陳紫染立刻捂住了嘴巴。
“不想死就別出聲。”陳紫染冷聲警告道。
墨竹驚慌
地點點頭,陳紫染這才鬆了手,轉向一旁的雲諾:“這個暗道我只知道位置,卻從來沒有下去過。你在上面看着點,我下去看看。”
“王爺,我陪你下去吧,上面有墨竹……”雲諾不放心道。
“沒事的。你帶着墨竹在上面隨機應變。別忘了我們今晚可是‘大被同眠’的喔。”陳紫染捏捏雲諾的手,笑着眨了眨眼。
雲諾面色一紅,卻還是聽話地點點頭,放開了陳紫染的手。
不出所料,下面的空氣十分糟糕。陳紫染打開手裡的火摺子,向着周圍空氣裡揮了揮,火光照亮了一面牆壁,陳紫染看見那形狀,似乎是支蠟燭。
想了想,她沒有貿然觸碰牆上的燭架,而是小心地以玄氣凝絲,捲起一簇火苗飛向了牆壁的蠟燭上。
火苗又先手閃爍了幾次,四壁蠟燭皆已點燃,陳紫染卻是終於看清自己所處位置。
這是一個四方形的房間,面積不大,但是傢俱什物卻是一應俱全,包括一套被褥,幾套衣服,以及幾瓶療傷丹藥,並一些桌椅等物。
陳紫染眯起眼睛看向頭頂,頂上卻是一幅游龍戲鳳圖,以精緻的手法雕刻在天花板上,彷彿即將要飛躍而下一般,活靈活現。
目光躍過這生動的浮雕,陳紫染微眯了眼睛,在天花板的四角上仔細地尋找着……果然!
她的眼睛忽然一亮,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意。
這種密室她雖是第一次遇到,但是從前在特別行動組裡,也不知閱讀過多少這類書籍,出行任務時首要的就是掩藏身形了,所以這對周圍環境的探查本事,她自認第二,怕是研究院裡還沒人敢認第一。
確認過四角的機關之後,陳紫染細想了想,沒有擅自觸碰,而是打出玄氣,仔細地熄滅了所有牆壁上的蠟燭,這才緩緩地出了密室。
牀上,雲諾和墨竹正一前一後地悶哼出聲,饒是陳紫染自忖臉皮超厚,聽得這聲音,也是面色一僵。
牀上的人卻是不關陳紫染的臉色,雙雙便是歡呼一聲,撲了上來。
“哈哈……知道你們想本王了,也不用這麼熱情嘛。”陳紫染大笑着攬住二人,便向着柔軟的牀上一撲,同時腳尖一點,機關轉動間,密道門緩緩合上。
雲諾和墨竹不料陳紫染竟如此直接,不由得皆是一僵。
他二人雖然經歷不同,但到底都來自碧雲閣那種地方。能進那種地方的人,從來能有幾個全身而退,且又尋得個好去處的?要麼,就是人老色衰,僚倒而死。要麼,就是被人贖身,委身於人,好的能有個名份,不過是正妾,或者正侍,差點的,至多是個玩物的下場。
而云諾和墨竹,偏偏又有些不同。雖然本已做好了不得善了的打算,卻又幸運地被陳紫染看中,留在王府,是錦衣玉食,也沒有外人傳言那急色暴虐。這防備的心自然漸漸鬆了幾分。
尤其是雲諾,他雖
然自幼在青樓長大,卻是聰慧過人,才色雙絕。因瞭如此,卻也生了股子非一般小倌兒能有的傲骨,從不自認比人遜色幾分,便是入了王府,也從沒想過屈服。只是這些日子以來,先是受了一番委屈,卻有陳紫染大怒爲其出頭,又有了方纔一番經歷,雖然不知爲何,但是很顯然的,陳紫染是將他看作了自己人。
這番一段思量,心裡又隱隱有些得意。當下不免既爲着孤身入了密道的陳紫染擔憂,內心深處,卻也是有着一番小小的甜蜜的。
只是……另一邊還有個墨竹在場啊。據王爺方纔所說,應當只是做戲,可是現在……
雲諾面色通紅地想着,卻不防墨竹在另一側,卻也是差不多的心思。
陳紫染雖然不知他二人在想寫什麼,卻也料到了他們的擔憂,於是換了個姿勢,仰躺在牀上,卻依舊是一左一右緊緊地攬着他二人,不肯鬆手。
清潤的聲音輕輕地在昏暗的燭光裡響起,陳紫染思索片刻,緩緩開了口:“我現在的境況,你們應該也感覺到了,並非外人想象得那般自在灑脫。所以,我是預備着要走了。”
“王爺……”
二人一驚,立刻驚叫道。
“噓,聽我把話說完,別急。”陳紫染道,二人立刻沉默了下來,卻是齊齊轉過頭來,擔憂地看着陳紫染。
“雲諾,當初第一眼看着你,我便生出了要護你的心,那時確實是因了你的相貌,太像一個人。不過,你和他不同,我知道。所以,我不勉強你。我雖然有心要護你一生,但你的一生是否願意交給我,還是要你自己作主,我……絕不會勉強。若你不肯,我會給你留一筆錢,放你自由。憑你的才學本事,要想安身立命,絕非難事。”說到這裡,陳紫染只覺左臂裡的身軀,一陣顫動。
雲諾只覺鼻子一酸,卻是咬牙忍住,沒有流出一滴眼淚,也沒有說一個字。
“至於墨竹,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買下你之前我問過老鴇,她告訴我,你是自賣自身,爲葬親父,家中再無親人。想你家裡若尚有一畝薄田,或者其他生計,也斷不會要到如此地步。既然如此,若是放你自由,反倒等於棄你於不顧,所以,”陳紫染頓了頓,續道,“你倒不如就此跟着我。雖然沒了錦衣玉食,卻絕對不會勉強你做些……你不肯的事。當然,你若是想要離開,或者日後遇着了心愛之人,我依然可以放你離開。你有一雙清澈的眸子,我相信你,斷不會做出棄主求榮之事。”
房間裡一片沉默。陳紫染知道他們二人從前怕是從來沒有過選擇的權利,如今忽然說出這些,必定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的。當下也不着急,只是隨手揉了揉頭髮,坐起身來,在牀的另一邊盤腿靜坐,開始修煉。
雲諾和墨竹二人沉默地留在原地,一直靜靜地躺着,什麼話也沒有說,連呼吸也似乎沒有任何變化,就這麼一直,待到了天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