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行走羊腸小道上,慢慢悠悠的,趕車的人正是宋九,他時不時的朝車內看一眼,隔着簾子,大概還是能看的到裡面的動靜。
三年了,她一直在昏睡,偶爾醒了,吃了點東西,又繼續沉睡了下去,彷彿怎麼睡也睡不夠一樣,只吩咐他趕車離開建康便是,至於去哪,她也沒什麼細說,只說,想要去個春暖花開的地方。
劉曜的人,沒找來,天色昏暗了下來,宋九趕着馬車,嘴角卻勾了起來。
日暮降臨,這個世界彷彿就只有她跟他兩人,她現在……似乎只屬於他一人,沒有任何人打擾。
這時,車簾被拉開了,她纔剛醒,隨意的問了一句:“這是哪裡?”
“前面不遠就是安寧鎮了。”
“離建康遠麼?”
“挺遠。”
羊獻蓉點了點頭,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只淡聲說了一句:“我不想走了,就在這吧,去尋間小庭院。”
“是的,主子。”
宋九找了一間較爲偏僻的庭院,給了原主人雙倍的價格買了下來,並以最快的速度搬來。
庭院並不是大,但院前的梧桐樹卻甚是的粗壯,荒草叢生,並沒有怎麼被打理過。
屋內的擺設倒還算乾淨整齊,不過,宋九辦事妥帖,將裡面的東西全都換了一遍,力圖讓她過的舒服一些。
她半倚在窗前,看着院前那棵梧桐樹出神,宋九走進來之時,她問了一句:“小貴子……可有信來?”
小貴子此時在劉闡那,一般,皆由他傳信過來。
“有,小公子很好,一直忙於藥材生意,而且做的十分不錯,他現下甚至插手絲綢生意了。”
劉闡是個天生善於的做生意的人,並且樂於其中,對賺銀子有着十分濃厚的興趣。
羊獻蓉點了點頭,又問:“那襲兒那呢?”
“石虎已經舉兵侵犯東晉,並攻下了幾個重要城池,東晉的軍隊節節敗退,而宮內又傳來了晉成帝病重的消息,二公子疲於應對,十分辛苦。”
她聽了這話,眉頭微皺着,到底還是什麼也沒說。
她已經……厭惡了這種爭鬥,更不想再插手了。
“讓黃泉殿的人,暗中保護襲兒,護他周全。”
“是。”
她揮了揮手,讓他退下了,門關上了,她朝牀榻走去,新買的被褥,卻被曬過,一點也不溼冷。
她將自己揉進了的被褥之中,閉上眼,什麼也不願去想,更想將自己陷入柔軟之中,不再醒來。
夢中,她一點也不安寧,一片光怪陸離,很多人影出現,又消失。
她似乎看到了司馬衷,依舊是她初見他的模樣,只是身着白衣,俊朗的臉上浮現一絲溫和的笑意,他對她笑了笑:“獻蓉。”
她朝他跑了過去,抱住了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夢,亦或不是夢。
只想沉溺於他的懷中之中不願醒來,更下意識的迴避現實,或許,她想念的那些時光。
可隨即,他的影子很快便消散了,她抱的只是一團空氣而已,周遭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一片虛無,似乎什麼都沒有,並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