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蓉告訴劉襲:“什麼妙計都抵不過實權,庾亮逃亡到旬陽,手下有不少殘部,而另外,旬陽那處,又有溫嶠,此人倒是個人才,不過僅憑藉他們,想要與蘇峻祖約對抗,並未有勝算,還需說動一人。”
“何人?”
“陶侃。”
“他是何人?”
劉曜也朝她看來,她這才解釋起來:“先帝在時,曾封他爲徵西大將軍,屢立功勞,不過,與庾亮素有恩怨,因他之故,才一直未曾入京,況且,以他之能,該被任命爲輔政大臣纔是。”
“姐姐竟對這些也這麼清楚?”
“若不知道這些,又如何立命於世?”
劉曜多看了她幾眼,這幾年,在石虎身邊,她也這般殫精竭慮,就算身處於這草廬之中,也依舊保持清醒,她比他想象中的,要更警醒。
“既然陶侃與庾亮有嫌隙,那……該如何說服他?”
“說服他不難,重點是……若還任由庾亮掌控大局,這仗怕是怎麼也打不贏。”
上次,若不是在要緊關頭,他將郭默調走,蘇峻或許已經死在她的手下,哪裡還有如今之亂?
時也,命也……
“我回宮,立即讓皇上寫一份手諭,交予溫嶠,以他爲主帥,如何?”
司馬衍雖然依舊是傀儡,可這皇旨多半還是有些用處的。
她笑了笑:“襲兒倒是長進了些,旬陽……我便走上一遭。”
“姐姐肯出馬?”
“總歸要搏上一搏,那溫嶠總比庾亮有用些,另外……宋九,你多派些暗衛,護在襲兒身邊,恐蘇峻對他們不利。”
“是,主人。”
劉襲起身,朝她行了一大禮:“多謝姐姐。”
“無需言謝,你還是跟你父親多說幾句吧。”
說完她便起身走了出去,劉襲與劉曜獨處一室,倒顯得有幾分尷尬。
還是劉曜開了口:“上次,因你的請求,她去了戰場,被蘇峻所俘,後逃了出來,卻差點死於餓狼之口,如今,又因你的請求,又要捲入這無休止的爭鬥之中,劉襲,你可知她是什麼人,爲何要如此毫不猶豫的爲你而奔波?”
劉襲心中一驚,愣了半響,口中喃喃道:“我……我不知道竟還發生了這些。”
“她對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你捫心自問,是那位司馬衍重要,還是家人重要!”
劉襲被如此質問,心中微窒,半響之後都不敢開口。
“若她出了什麼事,你會後悔一輩子。”
劉曜說完這話,便拂袖而去,劉襲走了出來,卻見羊獻蓉逗弄羊,饒有興致的樣子,他忍不住想起了,劉曜對他說的話,爲了他的懇求,她曾九死一生,而這事,她卻從未提及過!
“姐姐。”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低沉,又帶着些許愧疚,眼眶都有些紅了。
“怎麼了?被你父親訓了?”
她溫柔道,雖然她看起來依舊如此年輕,可一直以來,都是她在照料他,當初,在牢獄之中,若不是她時常來看望,只怕,他未必能撐的下去!
而如今,爲了他的懇求,她竟又要奔波,捲入這爾虞我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