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曜並沒理會,張全輕手輕腳的靠近,卻見劉曜呆坐在地上,光滑的大理石上十分冰冷。
“陛下,夜深了,您是不是該入寢了?”
“張全,你說,皇后心底會不會怨朕?”
“皇上,娘娘如此賢良,又怎麼會怨您?”
劉曜一聽到賢良二字,卻發起怒來,厲聲道:“朕要她那麼賢良幹什麼!若是朕知道她身子那麼不好,朕又怎麼會走?又怎會將國事交給她,讓她如此勞累?可她什麼都不說,什麼都瞞着朕!她當朕是什麼?她活不久了,她用這樣的方式報復朕,讓朕這輩子都良心不安,是朕逼死了她,是朕!”
張全嚇了一大跳,從來沒見過皇上發這麼大的火,逼死了皇后?皇上莫不是失心瘋了吧?
劉曜突然起了身,朝鳳棲宮而去,張全連忙跟在了身後,生怕出了什麼岔子。
他直接闖入了羊獻蓉的寢宮,她還在昏睡,胭脂與小允子在旁伺候着,見皇上陰沉着臉都嚇了一大跳。
“你們都下去。”
“皇上?”
“都給朕滾下去!”
他一發怒,誰也不敢逆了他的意,盡數退了出去。
羊獻蓉被驚醒了,想要起身,渾身卻痠軟無力,只能看着他,溫聲道:“皇上,發生何事了?”
劉曜看着她,想對她發怒,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神色變了幾變,半響才道:“沒什麼,朕只是看那些奴才偷懶,這才發了脾氣,吵到你了吧?”
“胭脂小允子他們都伺候的很好,皇上就饒了他們一次吧。”
“好,朕都聽你的,是不是渴了,還是餓了?”
“臣妾躺的久了,勞煩皇上攙扶臣妾起身。”
劉曜忙上前,將她攙扶了起來,半擁在懷裡,輕聲道:“這樣是不是好些了?”
“剛剛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樣的確好多了。”
忍了半響,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獻蓉,你病的這麼重,爲何不告訴我?”
“皇上,你有你的雄圖偉業,怎能因爲我,而影響你的決定?恐怕江太醫已經將臣妾的情況跟你說了吧,臣妾不是故意瞞着你,可你若是知道了,只怕你什麼都做不成,我身子雖不好,卻不願成爲一個無用之人,****躺在牀榻之上。”
“這一年多,朕是可以陪在你身邊的,朕也甘願。”
羊獻蓉笑了笑,臉上有些許的釋然與安慰,輕聲道:“你該是逐鹿天下的霸王,不要因爲臣妾,而阻礙了你的腳步,何況,臣妾這一年之中,也算做了不少事,若你知道了,恐怕只會讓我****躺着,等待着死亡,這並非我所願,皇上,其實我不怕死,哥哥、衛玠、許姐姐、謝姐姐、爹孃都在泉下等我,死有什麼好怕的?我只是……捨不得你,捨不得孩子們罷了。”
劉曜抓着她的手,流露出一絲痛楚,真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何爲心如刀絞!
這種痛,就像是拿把刀一點一點的割,她越是雲淡風輕,他便越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