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瞳告訴我,張琪之是因爲幫我拿暖香丸時被肖央傷了的,他總是爲我做許多事,甚至可以不問風險。∮燃∮文∮小∮說,
而我能爲他做的真的寥寥無幾,甚至從未做過,反而總給他添麻煩。
我們相識十餘年,他曾經在我最落寞的事情助我一臂之力,甚至深藏功與名。
當初若不是義父主動向我坦白,我想我這輩子也不知道他曾經在竹屋守了那我久。
想想他,在想想自己,我能做的大概都做給了胤禛,而他能做的大概都給了我。
他忽略了墨瞳,我忽略了他,更覺得對墨瞳不公,從後花園回到他的住處,只覺得心裡的愧疚絲絲縷縷,纏繞的我有些呼吸困難。
來在張琪之的住處,弘浩已經不在他身邊了,不知道是不是莫矣帶了出去,我只見他一個人靠在牀榻上正咋呆。
他的臉色不好,再加上一身素白色的中衣,又是在呆中整個人顯得極其恍惚。
記得許多年前,他曾經也病倒在牀,那個時候他還是個郎朗少年,亦對我是真心實意。
如今他還是他,只是歲數見長,面上沒有了當年的青澀倒是換上了許多遺憾。
我心頭有些難過,只覺得虧欠他實在太多了!
我立在他身前,關懷中帶着愧疚,問道,“身子可好些了?”
張琪之聞聲收神,細細看了看我,滿眸流連對我說道,“本來就沒有什麼大礙。”
他話至此處喚我坐下,我坐在他身邊,看着他臉上新長出的胡茬,還有那略蒼白的臉頰,這樣滄桑的樣子很是少見。
我幫他將肩頭滑落的長衫重新披在肩頭,語氣不輕不重,但是滿心的內疚,說道。“肖央下手竟這樣重?看來我下次見着他要好好和他說道說道了。”
張琪之聞聲輕輕蹙眉,問我說,“墨瞳告訴你的?”
我看着他說道,“以後不要爲了我在做這樣的事情了。不值得!”
張琪之會上我的眼,他的表情毋庸別人插手自己的事情一般,對我說道,“很多事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你不必替我總結。”
他的語氣和表情很認真。叫我一時覺得這個男人此時此刻說的話,做的事容不得我說不!
我低眉正想着如何勸他,只見張琪之自枕頭下拿出一個瓷瓶給我說,“你既然已經知道, 那這暖香丸就直接給你。”
暖香丸?
我接過那瓷瓶,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還是這個花色的瓷瓶,還是一樣功效的暖香丸。
曾經爲了保胤祥屍身不壞,我向肖央求過此物,沒有想到張琪之又爲我尋了來。
我很感動。卻也不知道如何解釋這個東西對我的重要性。
只見張琪之一雙眼緊看着我,好似很在意,又好似很同情我一般,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爲什麼事情籌措,可我總想幫你,之前你爲了胤祥和肖央交涉,我很在意卻不能阻止,也幫不上你我心裡很介意。”
“今兒這東西我親自給你,若是幫得上你就好。幫不上也算我爲博你一笑。”
博我一笑?
你爲我做的?豈止是叫我一笑?
我手握着暖香丸,只覺得心頭熱熱的,酸酸的,眼睛裡起了霧氣。我說道,“這個東西很重要,能了我一份心願,可也叫我無法面對,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張琪之見我如此,他擡眉細細看我。眉頭蹙着對我說道,“我知道,你既有說不出口的理由,那必然是很重要的事情,這件事我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但是也能猜的差不多。”
“我也不知如何幫你,只願你日後能安好便是。”
他爲我做的,已是此生回報不得的事情,他的情義,他的人生,他的所有的一切,我今生今世只怕報答不了了!
我回神想起他的傷,更不願意面對這暖香丸以後要保護的人,我轉了心思,收了難過。
問他說,“傷在哪裡了?可好些了?”
張琪之見我話鋒轉走,他也沒有揪着不放,對我說道,“沒什麼大礙,只是那日我舊疾復所以纔不敵他,要不然我怎能被他傷着?”
被他傷害,大概是因爲你爲了我的事,故意讓着他的!
我心疼的蹙眉,張琪之見我如此,對我說道,“別爲我的事情心事重重,我不希望看到你滿面愁容的樣子。”
聞聲我對他說道,“你也別爲我的事情屢次犯險了,我會擔心你,墨瞳更會,你還有孩子,你不該去找肖央比武的。”
張琪之聞聲輕嘆,深看着我,很認真的說道,“爲了你一切都值得。”
值得嗎?
即便值得,可是也太傷害另一個人了!
我說道,“可我覺得不值得,因爲我什麼都給不了你,可是墨瞳就不一樣了,她真的很在乎你。”
張琪之聞聲愣了一瞬,最後回我說道,“她現在是我的妻子,她知道我曾經沒有想過要娶她,是她自己非要嫁給我,她既然已嫁給我爲妻,是福是禍就不是她說了算。”
“我承認我心裡有她,可是卻未把整個心都留給她,她心裡應該知道。”
他話至此處呆滯的叫我覺得眼前坐着的人有些叫人心疼不已,他虧欠墨瞳,就像是我虧欠他一樣。
我低眉想事,只看見他枕頭下那隻雕花玉墜露在外頭半截,那還是我的東西,他竟然這樣不避諱的留在身邊,甚至這樣近處放着。
我趁着他不在意,擡手拿走了我的東西,裝作不經意的說道,“既然不能給她整個心,又何必叫她知道!”
我以爲自己魂不知鬼不覺的拿走了本來就屬於我的東西,不想張琪之手疾眼快,一把拉住我的手臂,那雕花玉墜就在我手中被他看個正着。
只見他微瞪着我,好似有些惱,說道,“這是我的東西你不能拿走。”
我見他這樣生氣,也沒有立即妥協。而是和他周旋道,“這件東西你留在身邊多年,就像我留在你心裡多年一樣,我曾經以爲傷害不了墨瞳的。可是如今我才知道,是我太天真了,她真的很受傷,所以這雕花玉墜還是物歸原主的好。”
張琪之聞聲不依,緊拉着我的手臂不撒手。他甚至有些把我的手臂抓的有些生疼,只聽他說,“你若拿走了它才真是傷了我,我知道得不到你,可你竟然連它也要奪走?”
聞聲我蹙眉應聲說道,“我只是想叫我們彼此回到該回的軌跡上。”
張琪之聞聲怒斥我說,“你若拿走了它,我只會更加傷害墨瞳,甚至傷害自己!”
傷害墨瞳?
我忽的想起這玉墜留在張琪之身邊多年,他一定如獲至寶。如今若是被我拿走,真的是挺傷人的。
我無奈妥協,將玉墜又送還給張琪之,張琪之見狀才釋然接過玉墜對我說道,“我會好好對待墨瞳的,以後都不會叫她委屈,我答應你我一定做到。”
我聞聲心頭無奈,對他說道,“墨瞳是世間難得的女子,你要好好待她。”
張琪之聞聲眉頭微鎖。看了看我並未回話,而是手握着他玉墜,好似失而復得般珍惜在乎!
離開張琪之的別院,我和弘浩沒有立即回宮。而是和弘浩商議說去他十六叔府中玩一會。
弘浩還是個貪玩的性子,所以他很樂意我的這個安排。
而我不回去,一來心裡還沒痛快,二來我手裡還握着暖香丸,這個東西就如一塊燒紅了的炭。
我放下禍留下都做不到,這個東西雖然是個寶貝。可是卻也如一個警物,在時時刻刻提醒着我,這個東西就快能用得到了。
來在莊親王府,十六爺因爲得了通報,所以很快便來迎接我們,我和弘浩來在花廳,只聽胤祿問,“你們怎麼到我這裡來了?”
我聞聲淺笑,說道,“今日出宮不想回去這麼早,所以來你這裡看看。”
胤祿見我笑的似苦非苦,似甜非甜,他有些不懂看了看弘浩,弘浩的小臉滿是笑意沒有不妥。
許是當着孩子的面他沒好多問,就叫官家帶着弘浩去找弘明玩去了。
待弘浩走後,胤祿才似真似笑的問我說,“怎麼是這幅這樣張琪之欺負你了?”
聞聲我坐在一處,眼神飄到原處,應了句,“沒有。”
胤祿見我這樣,他細細看着我,臉頰上滿是心疼和不解,最後說道,“你的心情好一陣歹一陣,我雖猜不透,可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爲什麼?”
聞聲我擡眉看着他,我心裡承認他是可信的,因爲他是唯一一個知道我真實來歷的人。шшш▪TтkΛ n▪C〇
我若是告訴他我的恐慌,他一定會理解我的!
想到此處我說道,“你知道我的來歷,若我告訴你我知道你們每一個人的未來,你信我嗎?”
胤祿聞聲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門外,門外沒有旁人他才應道,“我信,因爲從你告訴你是未來人時,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曾懷疑過。”
他信我就好!
不知道爲什麼,知道他信我,我心裡更爲難過,好似遇見久違的親人一般,所有憋悶的委屈一涌而出。
我說道,“我知道我姐姐和十三爺會在什麼時候離開,自然也知道你們,我之所以日日籌措,是因爲我心裡實在難受很!”
胤祿聞聲眉頭如蹙,細細看着我,半響他問,“下一個會是誰?”
我真的好想告訴他,是誰,甚至想痛哭一場說出那個人的名字纔好。
可是?
我遲疑痛苦的閉上雙眸,倚在椅子上說道,“說不得,也信不得!”
“更不願意相信,也不願意面對,若是我沒有來過這個時空就好了 ,不認識你們,就可以對你們所有人都不在乎了。”
胤祿見我如此難受,他深看我一眼,一雙眼盛滿疼惜,更有一眼的深邃,只聽他聲音平平,卻好似復有魔性的問我道,“他會是,皇兄嗎?”
我聞聲好似從夢中驚醒的看着他,我突然有些後怕自己剛剛的衝動,胤祿許是看出我的心思。
他的眼很溫柔好似在安慰我的不必驚慌一般的說道,“從十三哥去世之後,你的心情就一直很鬱悶難受,我一直追問你爲什麼?可你始終不肯說。”
“剛剛問你,你也說是說不得,信不得,還說寧可不認識我們,我想能叫你如此難受的,除了他,不會有旁人!”
他的聲音溫柔如水,他的眼盛滿憐愛的看着我,一時間我的驚慌不見,覆上心頭的好似是一抹心酸。
我低眉不語,承認他所說的是事實,胤祿見我默認,他蹙眉問我,“真的嗎?他真的會?”
我知道此話以說出口,在掩飾都顯得很多餘了,我只能面對,說道,“時間不多了,我不知道如何面對,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如我所知的那樣離去,我害怕面對,甚至覺得我現在就像是被凌遲的刑犯一樣。”
“時間每走一秒,我的人就像是被刀剜了一樣疼,若是哪天他走了,我想我也被凌遲而亡了。”
我話至此處胤祿很相信的蹙眉痛心的問我道,“四哥他?是什麼時候?”
我應聲說道,“沒多久了,我到底該怎麼辦?”
胤祿聞聲不語,我回眸看着他,只見他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甚至一雙眼盛滿我從沒見過的哀怨和難過。
我見他如此,我問道,“你也和我一樣籌措了嗎?”
他擡眉望着我,那一雙眼再也沒有別的什麼情愫,只是滿滿的不敢相信,我見他如此,我心頭的防線瞬間瓦解。
我有些後悔告訴他了,我哽咽的說道,“我一直以爲我就是自己一個人承受着也沒有關係,可我,我的心已經滿的叫我實在難受。”
胤祿聞聲驚的直搖頭,說道,“可是四哥他,他看上去沒有一點問題。”
我也很無奈甚至不知道以後還會生什麼事情?
我說道,“有很多傳言,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十六爺,我該怎麼辦?我是不是註定要失去他,又或是?又或是、”
“我真的好痛苦,我真的快要被逼瘋了。”
胤祿見我難受的蹙額,眼淚也止不住,他忙的安慰我說,“我雖然不知道具體會生什麼,但是蘭軒,現在事情還沒有生,應該不會像我們想的這樣悲觀,或許,或許有別的什麼故事生。”
“又或者像是當初處理弘時那樣,你們可以從我們身邊消失,叫世人覺得四哥薨逝了。”
是這樣嗎?
他的話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所以當他這麼說時,我終於肯相信了。
我含淚問道,“或是這樣嗎?”
胤祿見我如此,他不忍心打擊我,自對我說,“一定會的,你不是說想和四哥一起暢意江南,漠北射鵰,還說想去天眼海角,若是四哥和你一起隱於世,你們就會有太多時間在一起,這樣不正和你的意嗎?”
聞聲我彷彿想確信是不是真的一樣,緊張抓着胤祿的手問道,“會嗎?會是這樣嗎?”
胤祿見我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他忙的安撫我道,“一定會的。”
“不要多想了,四哥他還年輕,現在看上去,沒有絲毫反應,你應該想多了。”
我聞聲深看着他,他亦或是看着我,終於有人可以傾聽我的恐慌,我終於不再是自己一個人承受這樣沉重的滋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