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朝暮,又是春節,大雪紛飛的凌亂而又素潔,我自襲一身湖水綠旗裝,杏黃色大氅遊走在御花園裡只爲給弘浩找個壘雪人的好地方。
御花園雖大,要這個不礙事又應景的地方也不容易,尋了許久終於在那搖曳的翠竹下停住腳步,一直被巧兒護在懷中的弘浩見狀扭捏着身子要下到地上來和我一起玩。
巧兒略嫌棄我竟會慣孩子,自睨我一眼也不敢吭聲,弘浩的小腳剛一落地,腳下似踩了棉花踉蹌間差點摔倒,巧兒在他身後手疾忙的一把扶住,“小阿哥要當心點。”
弘浩哪裡管的了那麼多,自不理會巧兒忙不迭的向我走來,“額娘”,“弘浩要玩。”
我自將弘浩擁入懷中,寵溺的幫他理好衣領免得寒風灌進他的脖子裡。
弘浩卻以將大把的雪握在手中捏着,也不知是雪太脆弱還是小孩子的活力大,一會的功夫弘浩手中以滿是雪水。
我自在雪地裡不敢呆的太久,畢竟弘浩年紀還小,自草草的做了個一米高的雪人,隨便找了兩個竹葉做了眼睛和嘴巴。
即使如此也把弘浩逗的樂半天,巧兒在一旁看到一個空隙便忙將手爐塞進弘浩手中。
弘浩雖小卻會體恤人的心意,自抱着手爐衝着巧兒暖笑,弘浩見巧兒笑了自己也了哈哈的笑着。
我們三人正在御花園裡玩鬧,不知道是不是雪花消融了人的聲音,一時間我竟聽不出是熹妃,“好大的興致。若不是你兩會動,我還以爲你們也成了雪人兒了!”
聞言我自起身看着弘浩的小貂裘帽上滿滿的白雪陪着弘浩紅彤彤的臉頰,自也覺得癡了。
我和熹妃打過招呼便要帶着弘浩離開,只見弘浩依依不捨的抱着熹妃的袍子,“熹娘娘一起玩。”
熹妃聞聲向我看來。見狀我自向熹妃望去表示無奈,只瞧熹妃拱起身子在弘浩臉頰上輕撫着,寵溺道,“弘浩要聽話,這麼大的雪若是你凍個好歹,不說你皇阿哥要心疼。熹娘娘也要心疼了。”
好在弘浩不是個會磨人的性子,聽到這話自乖巧的張開雙臂被熹妃抱在懷中。
壽康宮
壽康宮早前經過修整,眼下出落的簡單大方,許是我在雪裡呆久了手腳有些冰冷,乍進了這暖若初春的屋子有些不太適應。
只覺得臉上的溫度越發的高。不想也知道一定是暖熱交替的太快,把臉都憋紅了。
弘浩被熹妃護在大氅下一路,自進了屋子又被熹妃放在腿上,懷中塞了兩個手爐幫其暖手暖身。
見狀我自心中祈禱,若干年後你一定也要相信在這樣護着我的孩子纔好!
我自呆在一處聽到杯碗落在桌子上的聲音時纔回神,自拿起茶碗喝了口熱茶,才覺得緊繃的心以慢慢舒展開來。
熹妃自抱着弘浩,略看了看我。說道,“看你這會臉色不好,是不是雪地裡凍着了。你也真是的自己不注意還要把孩子帶過去。”
聞聲我道,“是他自己要玩,我不過是隨了他的心意。”
熹妃聞言笑道,“慣會立規矩的,今兒倒會寵着他了。”
我知道是想說我自己玩,還要找藉口賴在孩子身上。自笑着不語。
半響又聽熹妃道,“早前皇上要將閿興殿賜給你。你爲何要推辭?”
熹妃話至此處,又道。“雖說閿興殿不比儲秀宮新鮮面廣,但卻是宮中舉足輕重的宮殿,不知道多少人擠破腦袋想進去住,偏偏是你反倒推辭。”
閿興殿,曾經孝莊未成爲太后之前居住過的地方,因爲孝莊太后的傳奇一生,所以很多人認爲閿興殿是宮中除了景仁宮之外最吉祥的宮殿。
住進去的人未來將會大富大貴,可是與我始終不願意踏進那裡。
我道,“宮中剛剛進了貴人,常在,若是我依了皇上,不知要落下個什麼話柄。”
“早前風波剛過沒多久,我可不想再把自己往風口浪尖上推。”
熹妃見我如此解釋,怕是她心裡明白我解釋的有些過,自笑道,“過些日子只怕貴人常在的位分也要變動,你就不想爲自己和孩子爭取些什麼?”
爭取??正大光明匾額後的名字早已敲定,即使未曾敲定我也絕不會允許日後自己的孩子有那個非分之想。
我自將手中以暖的差不多的蜜桔遞給弘浩,寵溺道,“我們弘浩只需個落腳的地方足矣,纔不會注重那些所謂的名利。”
熹妃自盯着那黃騰騰的金桔,寬慰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個不爭不搶的性子。”
聞言我自故意說道,“若是姐姐不嫌棄趕明蘭軒來給姐姐作伴可好?”
熹妃知道我說的是玩笑話,自笑道,“我倒是不嫌棄,只要你呀肯屈尊。”
聞聲我和熹妃都是一笑,我們彼此都太瞭解,有時候不用說出口也知道彼此心裡在想什麼。
她和裕妃一樣都是等待命運安排的人,誰說不爭不搶什麼也得不到,可見熹妃和裕妃以用自己的經歷證明了,不爭不搶福氣也不比別人差!
正和熹妃說笑,渦兒自掀簾進了內殿,“娘娘,五阿哥來了。”
我不想弘晝會來,微微愣等着看幾個月不見的弘晝是否變了樣,只見我期待的一點也沒有落空。
弘晝一身銀灰色袍子,面色紅潤有光澤,看起來氣色不錯,見着我和熹妃自請安,“給額娘請安”
聞言我道,“快起來,可是好些日子沒見着你了”
弘晝笑回道,“兒子近來有些忙,不是有心怠慢的。”
熹妃看着我們打嘮,才道。“你來是有什麼事?”
弘晝聞言回道,“皇阿瑪說宮裡的洋人畫師好容易將富春圖繪製完成,眼下有了空,皇阿瑪也想給六弟畫張畫,讓我來尋六弟來了。”
又要畫畫????
想想都要生氣。每一次畫畫都要把弘浩惹惱了,還記得上一次畫畫,後果就是胤禛想親近一下弘浩,都會被弘浩當做洪水猛獸似得,一陣狂跑。
好似當時胤禛還說在也不給他畫畫了,眼下又來了?
我自嫌棄道。“年年都有的畫,年年都要把弘浩惹急了纔好”,“既然是皇上要請,你就且帶着過去吧。”
熹妃見我這副未討好的摸樣,笑將弘浩遞給弘晝。又將自己的大氅將弘浩裹在弘晝懷中,連頭也不許露出。
嘴上安排道,“用這大氅蓋着,剛從雪裡出來好容易將身子暖熱了,待會別在吹了風。”
弘晝聞言抱着弘浩道,“額娘放心吧!”
弘晝這個傢伙說話就走,我見狀自在他身後嚷道,“早些給我送回來。”
弘晝聞聲回道。“記住了”
看着弘晝掀簾而走,我自目光久久難以抽離,熹妃細細看我半響。終是嘲弄道,“可是知道做額孃的心了。”
聞言我自笑而不語,好似你也很疼愛弘曆他們好嗎??
次日一早,不知道是不是弘浩在雪地裡凍着了,還是畫畫時吹了風,竟然會發起燒來。
待太醫請了脈。抓了藥散去時,我還依舊揪心的坐在牀邊看着他微紅的小臉。
胤禛自從知道弘浩生病。便一直陪在身邊,見我這樣擔心。自安慰我道,“別擔心了,不會有事的。”
聞聲我自內疚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帶着他去雪裡地玩”
胤禛道,“不怪你,或許是我昨兒叫人給他畫畫吹了風,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聞聲我想說什麼,終於說不出口,只是靜靜的坐在牀榻上,等待着弘浩的甦醒。
從清晨到微夜,該吃的藥都以給弘浩用上,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弘浩卻一直不曾想過。
看着他躺在牀榻上的摸樣,像極了當年思念的摸樣,他越是這樣安靜我越是害怕。
真的害怕故事重演,不,絕不可以,我再也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了。
“太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太醫見我急如蟻築,忙的解釋道,“這藥以吃下按道理是該甦醒,只是小阿哥好似被什麼牽絆了心智,脈相雖穩卻略顯沉重,只怕是寒氣傾體內裡燥熱。”
“熱氣散不出來,所以困在裡頭,小阿哥的五臟六腑才勞累不醒。”
聞言我急斥道,“我不用你解釋,我要你想法子。”
徐太醫見我生氣,忙道,“娘娘息怒,臣,臣這就去研究藥方。”
太醫盡數而走,穿梭在西暖閣來來回回,可是沒一人可以拿出正確的法子幫助弘浩脫離昏迷。
胤禛本來在養心殿批摺子,自從弘浩生病起,便將摺子盡數帶回西暖閣批閱。
眼下見我氣急敗壞,許是知道我想起當年思念一事,“別瞎想,不會有事,我是天子,天子的話你不得不聽。”
聞言我自抓着胤禛的臂膀急道,“可是,他爲什麼不醒,爲什麼?”
胤禛見狀,自安慰我道,“他只是身子不舒服,所以未醒,在等等,在等等好嗎?”
我看的見他眸中的擔憂和害怕失去的彷徨,我依稀記得當年六十阿哥夭折時他的痛心,畢竟他的子嗣太過單薄。
想到此處我自心疼他,亦是心疼我自己和孩子,再也不能這樣給他添堵,也不能讓自己亂了心智。
等了整整半夜,待胤祥和弘曆等人也耐不住性子陪夜時,弘浩的燒才顯退了些。
只是還未等我們欣喜,這孩子又開始燒了起來,本來已經安心的胤禛又是將太醫一頓訓斥。“深宮美人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