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冥似乎想到了什麼,看向寧拙,雙眼放光,滿滿都是探究之色。
她吞嚥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大人,是您抹殺了這老猿嗎?”
面具下,寧拙微微眯眼:“嗯,是我又如何?”
韓冥立即倒吸了口氣,調整姿勢,雙膝跪地,對寧拙大拜:“大人,小女子願爲大人女婢,願簽訂魂約,終身侍奉大人左右!”
寧拙不禁皺眉,對韓冥的表現頗感奇怪。
最初,寧拙活捉韓冥,供給自己魂菁的時候,韓冥是非常厭惡、痛恨寧拙的。
之後,她態度緩和,是因爲懼怕死亡,不得不屈從。
但現在,寧拙卻能感受到她的真心實意、心悅臣服。
當然,寧拙的感受可能是錯的。但韓冥的態度的確給了他感覺,是有質變的!
“爲什麼?”寧拙俯視韓冥,淡淡地問了一句。
韓冥深吸一口氣,直起上半身,下半身則仍舊跪着,她仰望寧拙:“大人可知氣數?”
寧拙皺眉,思索了一番,答道:“我瞭解一些。”
“氣數中的氣,是指呼吸。”
“我們人從出生起,就開始呼吸,到了壽盡,呼吸終結。呼吸的次數,就是氣數。”
“所以,很多修士不提倡爭鬥,要始終保持心境的平和。”
“因爲爭鬥造成傷勢,會大爲削減氣數。憤怒、恐懼、絕望或者狂喜等等激烈的情緒,也往往讓呼吸急促,減少氣數。”
“所以,很多修士講究不與他爭,心平氣和,往往能長壽。”
韓冥點頭:“這種氣數的解釋,的確在修行界中流傳最廣。也確實揭露了一點本質,但還不夠。”
“奴婢有幸在宗門中閱覽了一份典籍,名爲《氣數論·卷一》,是來自天軌府的測算秘典。”
寧拙微微挑眉。
他聽說過天軌府。
這是一個超級門派,極其神秘,傳人稀少。但每當傳人出世,行走世間,往往都會帶給整個修真世界巨大的變革。皆因,每一代的傳人都會挑選出真命天子,引導大勢,造成舊有修真國度的毀滅,以及全新修真國度的建立。
寧拙暗自感嘆:“韓冥所在的噬魂宗,到底是魔能大宗,有這樣品質的典籍收錄。”
而他自己這十幾年來,頂多是在寧家的藏書樓中閱覽。就這,還是寧家公開的藏書樓,而不是秘籍樓。
“你繼續說。”寧拙道。
韓冥吞嚥了一口吐沫,依舊跪在地上:“《氣數論》中說,每個人的氣數都不一致。有人多,有人少,有人強,有人弱。”
“靈根越高,天資越高,其人的氣數往往就越多越強。”
“其中,天資超等,是爲仙資,氣數最多,最爲強韌。”
“擁有仙資者,往往是貴人不斷,機緣投懷。”
“他們絕不會輕易陷入絕境,往往都會有一線生機。只要抓住,就能苟延殘喘,絕處逢生。乃至否極泰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氣數尋常之人,要對付他們,總會遇到各種意外,不是自己失誤,就是外力插足,最終功敗垂成。”
聽到這裡,寧拙心頭微動,有些明白韓冥態度轉變的緣由了。
“有點意思,不要停。”
“是。”韓冥便繼續,“奴婢記得《氣數論》中列舉了許多例子,都是現實中發生過的。”
“很多仙資的擁有者,遭受各種形式的打壓。只要他們能夠抗住,適應下來,基本上都會因爲打壓而獲得某個方面的迅猛提升。”
“而對付仙資擁有者的人,往往下場不好。”
“他們在對付仙資者的過程中,就會因爲氣數折損,影響心智,神迷情亂,做出種種錯誤判斷和行動。”
“最終,自討苦吃、自尋死路。”
“仙資者,不是尋常人能夠斬殺得了的!”
說到這裡,韓冥看向垂髫客寧拙的目光中,流露出明顯的熱切之色。
“我明白你的意思。”寧拙習慣性保持謙虛,“不過,我此次雖然抹殺袁大勝,卻也是藉助了外力。這種行爲,或許是我的氣數和其他人氣數相加,其總和蓋壓住了袁大勝。”
韓冥卻立即搖頭:“大人,按照《氣數論》中的闡述,兩方合作,氣數並不是單純相加。有時候反而內耗相減。”
“《氣數論》中舉了聶雄風、楚流雲的例子。大人您應該知道,這兩人皆是仙資者,相互爲敵。起先,聶雄風不把楚流雲放在眼裡,派遣下屬不斷追殺。”
“楚流雲就在一次次的追殺中,磨練自己,越戰越強,最終反殺回去,消滅了聶雄風。”
風雲之爭,在修真界廣爲流傳。兩人之爭,導致了一個超級門派的隕落,也讓一個超級門派新生。
韓冥感嘆道:“仙資者,百萬修士纔有一人。這可是以修士爲基數,而不是百萬凡人。”
“每一位仙資者的氣數都相當強盛,自有奇緣。”
“兩位上等天資,哪怕精誠合作,氣數完全相加,也會遠遠遜色於一位超等天資。”
“原來如此。”寧拙冷哼一聲,“被你看出來了。我的確就是超等天資!”
韓冥一怔,大喜,再次下拜:“大人,小女子願爲奴婢,全身心侍奉大人您。”
她之前就已經屈服了。
這一次,推測出寧拙擁有仙資,身爲魔門大派的驕傲也蕩然無存。
需知一個魔門大派中的仙資者,也超不過十個。
投靠這樣的人,未來可期!
當然,韓冥做出這樣的行動,還因爲恐懼。
這段時間,她吞噬的猴子魂魄着實太多。她一點都不想變成一個女人猴!
寧拙微微點頭。
他自己並不確定隱藏天資如何,但此時此刻,他不管真相,答應下來就是最佳的選擇。
“老夫就勉爲其難,收下你罷。”垂髫客寧拙的聲調仍舊沙啞。
“多謝大人垂憐!”韓冥激動,當即叩首。
擡起頭時,她又道:“還要恭喜大人,剷除了一位仙資,自身氣數將會大增!”
“哦?這又有什麼說法?”寧拙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