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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爲敵,是我愛她的方式

與她爲敵,是我愛她的方式

敬嬪回道:“皇上,這紫宣自先皇去世之後就日日以淚洗面,以她的年歲本來出宮後應該還能夠重頭開始,可她硬是也留在了宮中,想必是思念先皇太過,跳井自殺了吧。”

這時,仵作也已經請來了,檢查了好一會兒,走過來說:“皇上,此人死於頸部折斷,乃是被人先行殺死後再扔到枯井裡的。漪”

仵作的話讓衆妃嬪驚詫莫名,敬嬪忙道:“這可不關我們的事兒,姐妹們,大家說對不對呀?”

“對對對,不關我們的事情。”

“皇上,此事與我們無關呀!”

“對,無關……”

衆妃嬪七嘴八舌的,擾得太后羅氏頭疼,“住嘴!吵什麼吵!”

衆妃嬪噤了聲,曹煜緩緩道:“這樣吧,你們都回去休息吧,這件事朕查個水落石出之後再告訴大家怎麼回事兒了。”

衆妃嬪齊謝皇宮,回到了各自的屋中。

剩餘的衆人看着那具屍體,都有些怔然固。

沒想到,不但沒找到曾太妃的屍體,還多了一個死人,恐怕這宣室殿的事情,比想象中的還要複雜呀!

因爲太后羅氏的心情很不好,而宮苑內因爲這具屍體,導致惡臭之氣瀰漫,曹煜決定讓大家先離開宮苑。而況離和安歌不約而同地決定留下來,繼續查看。

曹煜猶豫了下,忽然笑道:“既然如此,還要麻煩五弟和八弟充當一次護衛,就近保護他們二人。”

曹煣道:“我是沒問題,我也想看看況先生還有什麼花招,雖然他沒找到曾太妃的屍體,可是就憑一縷頭髮找出一具屍體的本事,還是令人佩服的。”他時時處處不忘踩踩安歌。

曹炟只淡淡地道了聲,“微臣領旨。”

待太后羅氏與曹煜出門後,剩餘的四人立刻分成了兩派,曹煣站在況離的身邊,向安歌道:“好,我們現在分頭行動,你們不許窺視我們!不許跟蹤我們!”

安歌冷笑一聲,表示不屑於。

況離掐算片刻,得出一個方位,與曹煣向那邊走去,安歌看了眼,那竟是她之前算出來的最惡之處——凶門。

其實況離的思路是對的,若有一個地方,出現命案,當然還是要尋找凶門爲主,就算找不到屍體,也有可能找到出事的原因,不太平的地方最易引來動靜,只要對方動了,他就能抓住對方的影子。

安歌猶豫了下,向曹炟道:“我們還是去翠羽閣看看吧。”

……曹炟說了聲好,二人便往與況離相反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重重宮門,越走越是顯得陰深,待進入翠羽閣,發現這進院落相比其他院落的確最大而且內部裝飾也較其他院子奢華些,雖然因爲內裡鬧鬼,已經很久沒有打掃,還是看得出來這裡原本的設置是非常好的,甚至有專門的浴房和花房。

臥室的門是打開的,推開門,一股風撲面而來,吹起屋內樑上的紗幔,乍然一見,以爲是樑上掛了一個人,讓人心裡一驚。

好在有曹炟在,安歌纔沒有驚叫出聲。

定睛看時,原來是臥室內的窗沒有關閉,在剛剛下過雪的冬日裡,一室的陰涼,而那條紗幔不知爲何要掛在樑上。

屋內的圓桌上放着茶杯,茶壺,茶杯倒了一隻,桌子上還留有茶漬。

牀頭一個小小的妝臺,妝臺上除了胭脂粉盒等,還有兩把造型古樸的梳子。安歌將梳子拿了起來,感受它的溫潤,之後卻是微蹙了眉頭,“這梳子倒不像長久未用過的。”她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溫度。

“何以見得。”曹炟問。

“這梳子上面的髮絲並不是乾枯狀,而且其他的東西上面都落了很多灰塵,包括鏡子都有些照不清人臉了,但是這個梳子梳體光滑油潤,便是有人常常在用之故。”

曹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四周再看了眼,暗暗地提高了緊惕。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個人從門口裡衝進來……

曹炟腳步一錯,在躲開那人的撞擊的同時,一把扭住了那人的胳膊,那人慘叫了聲,被曹炟控制住了動彈不得。然而待曹炟看清他的樣子,不由自主地咦了一聲,“皇子恪?怎麼是你?”

安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子恪呢,不由自主也向他看去,只見他眉眼頗爲清秀,只是,只是……他的眸光看起來不似正常人那樣的清明。

皇子恪忽然哭起來,“你是壞人,你打我!”他拖着哭腔說話,就好像是一個孩子。

曹炟無奈地放開了他,“恪,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這裡好玩兒!”他說着便伸手去撥弄樑上的那條紗幔,神情爛漫如小孩子。

“這是,這是皇子恪?”安歌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曹炟點點頭,“正是。”

皇子恪道:“你在叫我啊?”

“不不不,你繼續玩兒。”安歌忙道。

這下她忽然明白,爲什麼曹煜沒有任何刁難,在接受了皇子恪的同時跟大月氏簽定了聯盟之約,原來這個皇子恪根本就是個傻的啊!之前傳聞他手中有硃砂痣的事兒,定然也不成爲威脅了,因爲歷來,沒有傻瓜可以做皇帝的。

上次來宮宴,就是想要看看皇子恪的手心,沒想到從頭至尾壓根沒見到皇子恪,後來才聽說是受了點傷,在養傷。看來是因爲皇子恪是傻的,所以太后和皇上沒讓他出來丟人現眼。

可是安歌還是不死心,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道;“皇子恪,您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你的手掌心呢?”

皇子恪聽聞後,反而把手藏在身後,“不可以!你肯定有什麼陰謀!”

安歌有點哭笑不得,這不愧是皇家的孩子呀,就算是傻的,也時時防着什麼陰謀詭計的。

“沒有陰謀詭計,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手心罷了……”

皇子恪還是不同意,“不可以給你看!”

“跟他廢什麼話?”曹炟驀然扭住他的兩隻手,捏着他的手腕,使他的手不得不張開,在皇子恪殺豬般的吼叫中,安歌看到他的左手心裡果然有顆紅色的硃砂痣,只是這痣的位置卻長得偏了,並不在手心正中而是接近月丘之處,若是按照平常來論,這乃是孤星照月,家破人亡,寂寞一生的徵兆。

安歌畢竟沒有見過真正的真龍天子,不知道真龍天子手心裡的紅痣到底是不是應該在手心裡正中,因此覺得這皇子恪如果不是傻子,該是比較契合當時師父所說的那個標誌。問題是,邾國的國君,絕不可能是個傻子!

大概感覺到安歌的茫然,曹炟忽然道:“宣室殿的大門一般不會打開,沒有允許一般人等不得進入,卻不知他是如何進來的?”

他的問題成功轉移了安歌的注意力,她示意曹炟放開皇子恪的手,用哄孩子的語氣向皇子恪道:“這裡沒有什麼好玩的,我倒是知道一個比這裡更好玩兒的地方,但是我困在這裡出不去了,皇子恪若是能帶我們出去,我們就帶你去更好玩兒的地方。”

皇子恪道:“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安歌肯定地說。

皇子恪神秘地道:“我可以帶你們出去!”接着他就快樂地走在前面,還向曹炟和安歌招手。

二人跟在皇子恪的前面,見他對什麼都非常好奇,走走停停,若不是曹炟,好幾次他差點甩開他們自已去玩兒。

最後走到一排矮樹叢之前,皇子恪笑嘻嘻地鑽到樹叢裡,好一會兒沒出來。

曹炟和安歌立刻撥開樹叢,只見樹叢的下面,掩着一條頗爲寬大的暗渠,或許是因爲暗渠改道的原因,致使這條暗渠應該是被廢棄了,裡頭除了一些陳年的積穢和爛樹葉,卻是乾枯無水的。

二人跳下暗渠,貓着腰行去。

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前面透亮,二人從暗渠內跳出來,只見眼前豁然開朗,原來這暗渠居然從宣室殿內直通到靠近花園的朱雀閣,再往下走,就是太后所居的永壽宮。

原來這算是條近道兒,安歌忽然道:“或許曾太妃確實是死了,可是一定是活着的人在搗鬼。”

曹炟點點頭,贊成她的說法。

安歌又道:“我想白天應該是查不出什麼來的。”

沒等曹炟問詢什麼,她又道:“今晚,我要在太后的寢宮,等待鬼的出現。”

曹炟道:“好。”

這樣決定之後,二人便不再回宣室殿,而皇子恪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在往永壽宮行走時,曹炟又問,“你定要看皇子恪的掌心,是在尋找真龍天子,還是在尋找沈婥曾經要找的人?”

安歌笑道:“這不是一樣嗎?”

曹炟道:“歷來改朝換代對於百姓來說,未必是件好事。如今新帝登基,四海昇平,我不希望再發生什麼別的事。若是你想如沈婥一般去扶持一個新的人當皇帝,我是不會答應的,不但是因爲你沒有那種資格,更是因爲,你沒有權力使整個邾國動盪,你明白了嗎?”

安歌其實能理解曹炟的意思,也明白他的想法,但是既然天命不歸於曹煜,定有什麼地方是不對的,不過此時她卻不爭辯,笑嘻嘻地說:“你也說我沒有資格了,我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只不過是想要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罷了,你莫再胡思亂想,若你還在懷疑我,乾脆收回你交給我的任務,從此再不要提沈婥此人,不是皆大歡喜?”

“你——算了,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我讓你找沈婥要找的人,乃是我交於你的私事,但你若自做主張妄圖癲覆朝堂,乃是公事,做爲齊王,我定會以維持國之平安爲首要,我只希望,我們將來不會是敵人。”

安歌心裡也是這樣期望的啊,這一世,她註定與曹煜是敵人,她沒有絲毫的不適感。

但是與齊王做敵人,她有點怕。

不但是因爲齊王的英明睿智,更是因爲她從內心裡,不想再與他鬥下去了。

這些想法只是在心頭轉了轉,又道:“齊王

爺,若是我們爲敵,你會怎麼樣?”

就見曹炟忽然站住了腳,目光凝重地看着她,好半晌才道:“安歌,或許你擁有與沈婥同樣的能力,但是你不是她,你沒有辦法再扶起另外一個曹煜,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皇上絕對不會輕易失敗的,你若存了這樣的想法,便是與他鬥,你嬴不了他。”

安歌心裡忽然升騰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執拗勁兒,繼續問道:“可是我不想失敗,你一定會幫我的吧?”

曹炟的脣抿了抿,目光越發深沉,最後卻只有淡淡的一句話,“不會。”

說完他轉身準備走,安歌卻快步擋在他的面前,一雙眸子固執地看着他,“曹炟,若是有一天你愛上了我,我要求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能站在我的這一面,你會這樣做嗎?”

曹炟道:“這種事不會發生。”

安歌怔了下,尷尬地笑道:“爲什麼?難道我沒有魅力嗎?你就沒有一絲絲的可能喜歡上我嗎?”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這就是曹炟的回答,然後他眸子裡的最後一抹溫暖也消失了,忽然將安歌撥到一邊,徑直往前走去。

“曹炟!你這個笨蛋!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了我,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好好考慮你給的愛情,我會給你和我機會,我會在未來的事情中,想辦法好好安放我們的感情!”

“不必了,不會有這一天,你最好斷了這種心思!”

安歌卻笑道,“你莫忘了,我可是會窺探天機的,我這樣說當然是有我的道理。”見曹炟還是無動於衷,快步往前走,安歌略微有些急了,忽然喊道:“曹炟,如果重來一次,你會不會與沈婥爲敵?”

曹炟驀然停住腳步,像被激怒的獅子,忽然向安歌走來。

安歌看到他眼裡的殺意,忍不住就想逃,然而她卻握緊了拳頭,她不想再逃,無論結果是怎樣的,她想要好好的面對。

曹炟的手如同鐵鉗子般,驀然握住了她纖細的脖頸……

“聽好!這世上再不會有沈婥!你也沒有資格替她來問這個問題,但是我卻可以告訴你這個好奇的女人,我的答案是什麼!”

安歌只覺得自已呼吸困難,卻沒有掙扎,她瞪大眼睛,努力保持頭腦清醒,是的,她就是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只聽得曹炟道:“會!我會與她爲敵,因爲這是我唯一可以愛她的方式!”

安歌聽了這答案,又想哭,又想笑,眼角流下兩串淚來。

看到她的淚,曹炟似乎驀然清醒,猛地放開了她。

因爲缺氧,安歌只覺得身子發軟,她順勢跌進他的懷裡,靠在他的肩上,卻是笑着喃喃自語地道:“你這是承認了嗎?你愛她?”

曹炟看不懂這時的安歌,她到底是悲傷,還是難過?

“關你什麼事?多事的女人!”曹炟說着,便推開了她,再看了她一眼,便離開了。

安歌卻是靠在旁邊的花木上,癡癡地笑起來。

她以爲自己的上輩子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原來並不是,還有這麼優秀的一個男子愛着她。

他讓她上輩子的生命,看起來沒有那麼的灰暗了。

……

晚膳後,安歌被安排在永壽宮,因爲太后娘娘這幾日晚上總是見到曾太妃的鬼魂,曹煜覺得或許在她的身邊就能捉到那隻鬼。安歌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這樣一來,去翠羽閣的事就只能交給況離了,而況離也決定,當晚在宣室殿內開壇做法,繼續尋找曾太妃的屍體。

而曹炟則因爲臨時接到皇帝安排的任務,不得已出了宮,去滄洲幾日。大概因爲白天的事情,曹炟甚至沒有向安歌道別。

很快就入夜,安歌被安排在太后寢宮的側室休息。

可是經過打聽,她得知一般“鬼”出現的時間,大約是三更時分,時候還早,她便想出來走走,剛走到門口,正好聽到一個宮人正在給太后奏報着什麼,她並不是刻意偷聽,只是覺得這時候走出不去不太好罷了,結果聽到了宮人的話,宮人道:“太后娘娘,今晚皇上又沒有翻牌子,而且皇后又說身體不舒服,所以今夜皇上依舊留在章德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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