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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他想守護她,不計回報(一更)

第228章 他想守護她,不計回報(一更)

“你別叫我……”岑蔚然連連後退,全身顫抖。

雙手護住胸前,防衛戒備的姿態。

殷煥步步緊逼,最後將她抵在牆上。

“你昨晚到底跟誰在一起?爲什麼不回家?”

岑蔚然別過頭,從崩潰到麻木,直至最後面無表情。

“說話!”伸手掐住女人下頜,強勢扳回來,面向自己。

“你要我說什麼?”岑蔚然冷眼看他,“我和野男人上牀,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你他媽再說一遍?!”勃然大怒。

“怎麼,就許你左擁右抱,不准我水性楊花?”

殷煥垂眸,半晌,聲音又沉又啞:“然然,別這樣說自己……”

他心疼。

女人咬緊下脣,眼眶卻不爭氣地紅了。

殷煥把外套脫下來,轉而披到她肩上,又攏了攏領口,指尖擦過側頸猛然一頓。

岑蔚然往一旁穿衣鏡中望去,卻見男人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側頸位置,而那處,瘀痕斑駁。

她慘然一笑。

“讓開,我累了。”

殷煥頹然收手,眼裡的震驚與錯愕如同一柄尖刀,直挺挺插進女人心口。

是她要求太高嗎?

罷了……

脫鞋,上牀,扯過棉被把自己包成蟬蛹,彷彿這樣才能得到一絲安全感。

殷煥站在原地,像根沒有意識的木頭。

半晌,幾近沉啞的嗓音,似輪胎碾過砂礫——

他說:“你到底有沒有……跟人做?”

一室沉寂。

摔門的聲音震得岑蔚然心尖發顫,她並未睜眼,一抹晶瑩卻順着眼角滾落,最終沒入鬢髮之中。

清風入窗,吹不散心裡的哀涼。

江豫送走岑蔚然後,折回病房。

“岑叔。”

“然然走了?”

“嗯。”

“昨晚到底怎麼回事?”岑振東面色驟沉,即便拖着病怏怏的身體,也無損他凌厲迫人的氣勢。

江豫有些猶疑。

“朵兒什麼德性我還不清楚?實話實說!”

縱使岑振東有所準備,聽完之後也忍不住捶胸頓足,老淚縱橫:“逆女!她怎麼敢?怎麼敢?!那是她親姐姐啊——”

江豫連忙替他順氣,“岑叔,您保重……”

“阿豫,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不公平,但岑叔還是要拜託你!”

男人眉眼微動,他已經隱約預料到接下來的話。

果然——

“我想把然然託付給你,希望你能照顧她一輩子!作爲補償,我會把岑氏名下所有江州的地皮無償轉讓……”

禮不可謂不大。

如今的江州被稱爲“魔都”,是東南沿海領跑經濟的龍頭,可謂寸土寸金。

岑振東早年獨具慧眼,在浦東新區還未如今日這般炙手可熱的時候,一口氣拍下了十二塊地皮,還爲此和董事會鬧翻。

如今,這些地的估價已呈百倍上漲,岑振東也從當初的“冤大頭”,一躍成爲“金大腿”,人人都想來抱上一抱。

可想而知,這些地的價值有多可觀。

江豫清楚面前這塊餅的誘惑有多大,不單是因爲錢,甚至還關係整個江家在魔都的龍頭地位能否得以繼續維持。

“抱歉岑叔,我不能答應……”

“你!咳咳咳……”

江豫目光堅定:“婚姻不是交易,今天,就算爸媽在場,他們也不會答應。”

“咳咳……罷了,”岑振東擺手,避開江豫的攙扶,“你打小眼光就高,又有自己的主意,看不上然然也是情理之中,那孩子吃了太多苦……”

“不,”江豫打斷他,“正好相反,我尊重然然,同時也憐惜她所受的苦。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答應!”

岑振東表情一頓。

“照顧自己喜歡的人,不需要任何回報。岑叔,你懂我的意思嗎?”

“阿豫,你……”

“是。”斬釘截鐵。

他想守護那個女人,用一個男人的身份!婚姻也好,自由也罷,只要她想而他有的,都會無條件滿足。

因爲,她值得!

也許從她在自己面前嚎啕大哭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認定了這個叫岑蔚然的女人。

……

卻說一氣之下摔門離開的殷煥,拖着一身疲憊,卻不知該去哪裡。

下了樓,碰見賣包子的大嬸正收攤。

“煥哥,你等等!”

殷煥駐足,陰鬱的臉色讓人不寒而慄,大嬸一咬牙,勉強掛了抹笑,“這是我替然然勻下來的,兩個叉燒包,兩個雪菜包,都是她喜歡的餡……”說着,將鼓囊囊的紙袋塞到他手裡,“趕緊給你媳婦兒拿上去,正熱乎……”

“這不好吧?”殷煥是渾,可他不貪小便宜。

“有什麼不好?就當感謝她給阿杰輔導功課,期中考前進了十多名呢……”大嬸眼角眉梢都帶着笑。

殷煥站在原地,沒動,手裡的包子燙得掌心發疼。

“愣着做什麼?一會兒該冷了……還有,你媳婦兒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走幾步就要歇一歇,莫不是生病了?換季的時候要注意,別以爲感冒事小,等以後老了……誒!我這還沒說完,你跑什麼……”

殷煥風一樣衝上樓,開門,進屋,把包子往茶几上一扔,顧不上脫鞋便衝進臥室。

“媳婦兒你是不是……”

“滾!”一個枕頭迎面飛來。

殷煥閃身避開,猛撲到牀沿,“媳婦兒,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摸摸……”說着,伸手去探她額頭。

啪——

被岑蔚然一巴掌打開。

手背陣陣發麻,嘴角揚起的笑也逐漸僵硬,像龜裂的土地,一片片瓦解。

“別碰我。”岑蔚然開口,眼神冷到結冰。

“不讓我碰,你想讓誰碰?”

“齷蹉。”

殷煥冷笑:“幹你的時候,你怎麼不嫌齷蹉。”

岑蔚然翻了個身,用被子矇住頭,不想跟他吵。

因爲有些話真的——不堪入耳!

比下流,她自問輸他一大截,所以從沒吵贏過。

一開始,還會被氣哭,後來習慣了,就由着他耍流氓,權當放屁!

“你什麼意思?!不想見我?”

“……”

“岑蔚然,你說話!”

“……”

“操!”

又是關門聲,比之前還大,她已經無心理會,眼皮越來越重……

這回他直接騎着摩托到賭場。

肥仔招呼完一桌,換下一桌的時候,就聽見門口傳來機車引擎獨有的轟鳴聲。

“好像是煥哥。”阿飛先他一步。

肥仔跟出來,“還真是……”

殷煥氣沖沖進門,臉色比鍋底還黑,幸好沒有當場撒瘋,直接上二樓。

木板做的樓梯被他踏得哐當作響。

阿飛同肥仔對視一眼,撞撞他肩膀:“你去。”

搖頭,臉上橫肉跟着甩。

“飛哥請,”肥仔讓路,禮儀周全,“誰讓你平時跟煥哥關係最好……”

話說到這份兒上,阿飛不好拒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要死一起死!走——”

肥仔被他半拉半拽弄上二樓。

殷煥直挺挺躺在沙發上,單手屈起放在額頭,不知是何表情。

“煥哥……你、沒事吧?”肥仔開口,不敢上去。

“滾!”

兩人灰溜溜下樓,臨了,肥仔支着頭,“那個……之前談姐打電話來,說如果你找到小嫂子了,記得知會她一聲兒……”

談熙從上午等到中午,連午覺都不敢睡,終於在下午三點等到了這通電話。

“然然找到了?”

“嗯。”

眉心一緊,“你怎麼有氣無力?”

“……”

“吵架了?”

“嗯。”

“因爲什麼?”

“……不知道該怎麼說。”

“殷煥,你等着看吧,遲早有一天你會被自己作死!”

不料,一語成讖。

到那時,已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悔之晚矣……

彼時,他僅嗤笑一聲,不以爲然,直接掐斷通話。

氣得談熙直跳腳!

“拽什麼拽?!有你丫哭的時候!”

……

殷煥在樓上睡了個午覺,之後,肥仔上來叫他吃晚飯,被一腳踢走。

“少來煩我!”

本想繼續睡,可惜再難入眠。

滿腦子都是媳婦兒穿着內衣,淚流滿面的樣子,擡手捂上心口,隱隱作痛。

他根本不敢去想那件西裝的主人,也不敢猜測媳婦兒夜不歸宿的理由,甚至刻意忘記那些淤青的指痕。

如果是真的……

不!

不會!

絕對不會!

他說服自己不要懷疑,不用介意!

殊不知如此刻意的強迫本質上就是一種介意的表現!

“媳婦兒,你爲什麼不肯告訴我……”

殷煥盯着天花板,眼神迷惘。

他已經把岑蔚然撞破他摟着小姐貼面熱吻的事拋到九霄雲外……

這纔是真的“不介意”。

所謂“當局者迷”,不外如是。

正準備下樓吃飯,手機鈴響,指尖習慣性一滑。

“喂。”喉頭發乾。

“阿煥,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是張璐。

“你躲我?”

殷煥目露煩躁,準備結束通話。

“你又想掛斷,是不是?!”帶着哭腔,尾音發顫,“阿煥,我拜託你,能不能公平點?”

“公平?”殷煥嗤笑,這段日子他真的被這個女人弄煩了,僅剩的那點回憶也被磨搓殆盡。

記憶中的張璐,是個靦腆而羞澀的小女生,聽話,不鬧,笑容乾淨又純粹,比現在這幅哭哭啼啼的樣子好太多。

呵,越活越回去了……

猛地,他想到之前岑蔚然吼他的那句——

“殷煥,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啊?”

他究竟變成了哪樣?

爲什麼她會用那種失望透頂的眼神看他?

“阿煥,出來吃個飯吧。”

“不去。”

“我有關於岑蔚然的事情要告訴你。”

“……”

“是,我承認自己動機不良,但我絕對不會捏造事實,真假你可以自己判斷,”話音一頓,音色半沉,“我不想看到你被騙。”

“時間,地點。”

張璐面色一喜,竭力剋制住因激動而顫抖的嗓音,深呼吸,平穩開口:“晚上七點,雀翎酒吧三號包間。”

殷煥收線,把手機揣回兜裡,下樓。

“煥哥,我們給你留飯了……”肥仔拍拍桌上的餐盒。

“我出去一趟。”

“誒……”好歹把飯吃了再走啊!

很快,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油門獵獵作響。

……

岑蔚然睡得很沉,她夢見自己掉進了河塘,水並不深,但塘底有一層厚厚的淤泥。

兩隻腳陷進去了,她怎麼拔也拔不出來。

有人路過,卻不願救她。

這時,來了個男人,臉上橫亙着一條醜陋的刀疤。

岑蔚然呼救,他卻撿起路邊的石頭朝她臉上砸,直至頭破血流。

她在水面看見自己的倒影,像電影裡的喪屍,滿臉都是鮮血,眼睛也慢慢變成詭異的赤紅色。

殷煥呢?

爲什麼不來救她?!

也許上天聽到了她的呼喊,想見的人從天而降。

臉還是殷煥的臉,可望向她的眼神除了冷淡,只剩漠然,就像在看……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救我,阿煥……”

“你是髒的,我不要你了!”

啊——

猛然睜眼,“咳咳……咳咳……”

岑蔚然捂着胸口,嗆得滿臉通紅,淚水奪眶而出,好像真的溺水了。

“不要……我不髒……”

那雙睜開的眼睛沒有半點焦距,像蒙上一層深重的白霧,似醒非醒。

枕邊,及時響起的手機鈴聲將她拉出夢魘。

岑蔚然翻身坐起,冷汗浸溼了睡衣,緊貼皮膚,令她有種不能呼吸的錯覺。

“喂……”

“是我,江豫。”

“然然,你來一趟醫院吧。”

目光一緊,窒息的感覺好像又來了,良久,也可能只過了幾秒鐘——

“出什麼事了?”

她問得輕,生怕驚醒了什麼。

“岑叔他……快不行了。”

眼前,一陣眩暈。

然然?岑蔚然?!”

“……等、我。”咬破了舌尖,兀自強撐。

掀被下牀,隨便套了件衣服在身上,穿着拖鞋渾渾噩噩跑出家門。

怎麼辦?

對!去醫院!

明明今天早上還好好的,根本不像個病人……

岑蔚然全身一僵,後背發涼,她想起村裡老人說的迴光返照。

“師傅,去市醫院!”

“啊?從這裡穿過兩條街就到了,沒必要……”

“我讓你去市醫院!去市醫院!”

出租車司機被她一臉癲狂的樣子嚇到,本想開車一走了之,見她死抓着車門不放,只好作罷。

“行了行了,上來吧,我送你過去……”

好心當做驢肝肺!

想想也就算了,多半是親人彌留之際,趕着去見最後一面……

最後,司機錢也沒收,直接放她離開。

唉,都是些命苦的人……

江豫看着失魂落魄的岑蔚然,目光稍凜,什麼都沒說,拉了她的手直奔三樓。

“爸爸……怎麼了?”邊跑邊喘邊哭,眼睛鼻子全是紅的。

江豫心裡跟針扎一樣。

“下午,秦蓉和岑朵兒母女倆來大鬧一場之後,岑叔就開始吐血。現在正在救急……”

“怎麼會這樣……”訥訥輕喃,臉上一片木然。

“會好的,會好的……”可惜,這樣的說辭連他自己都不願相信。

突然,急救室的門從裡面打開。

“誰是病人家屬?”

“……”

江豫輕聲叫她,岑蔚然猛地驚醒:“我!我是他女兒!”

醫生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張a4紙,密密麻麻印滿了鉛字,“這是手術同意書。”

緊接着又拿出一張,“病危通知單,一起簽了。”

岑蔚然手腳冰涼。

“手……手術成功機率有多大?”牙齒磕到下嘴脣上,哆嗦不停。

醫生嘆了口氣,“不到百分之五。”

“如果不做呢?”

“就是今晚了。”

岑蔚然愣在原地,遲遲落不下筆。

“我們不做!”一聲冷喝,岑朵兒已經走到她面前,紅着眼眶剜了她一眼,直接伸手來搶同意書。

江豫截住她的手,摟着岑蔚然後退半步。

“江豫!這是我們家的家事,不用你一個外人插手!”

對她的叫囂,男人不予理會,兀自垂眸,目光溫柔地看着懷中之人,“然然,你來做決定。”

“不……”她搖頭,握筆的手狠狠一顫。

岑朵兒拿不到同意書,直接轉向醫生,“不做手術!現在就把我爸送出來,我要見他最後一面!”

醫生皺眉,“必須要親屬同意……”

“我是病人的女兒!你看戶口本……”岑朵兒翻包的時候,岑蔚然眼尖地看到裡面躺着一份文件,“遺囑”兩個字又大又刺目。

頓時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題外話------

晚點有二更噠!麼麼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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