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一直下着零星的雪,太陽有一段時間沒有出現過了。雪花飄落在地上,連綿不絕的它們像一個個從天空墜落的小天使,很鬆軟,卻不肯褪去。一層層的雪花覆蓋了地上枯黃的樹葉,一絲不漏,晶瑩剔透。
這雪,幾天了,沒有要停的意思。天氣又冷了,風就像刀片一樣生割着臉上的每一寸肌膚。
“這鬼天氣,連魔法師都感覺到了。”冰祁霖看着大廳裡凍得抱胸哆嗦的低級法師。
“咳咳……”冰祁霖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子,大聲響亮地說,“本會長決定將夜降會人界區的所有部門遷回魔法界,並禁止法師私自進入人界。”
一束光劃破天際,寒冰在尼爾內森降落。
這裡的雪沒過了她的膝蓋,冰冷的寒氣侵入了骨頭,在這裡飛行和走路都十分困難。樹葉像是塑膠僵硬的一動不動。寒冰的嘴脣凍得發紫。血液都要被凍結住了,費盡了全身的力氣卻僅僅邁出了微乎其微的一步。崔動着源靈,緩和了血液,又艱難的緩步向前。越向前,越難走。好像連空氣都被凍住了。寒冰感覺思想已經開始變得遲鈍了。漸漸的,她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
許多法師都感覺到這天氣的詭異,大部分都開始趕往通向魔法界的傳送門。
雪,還在飄着,像一顆顆小石子敲打着人們的心。
(又有人死了。)寒諾站在天台的牆邊,這場詭異的大雪已經使整個城市陷入癱瘓,望着這個荒廢的城市,寒諾嘆了一口氣,然後閉上了雙眼。
“想來阻止我?”巴萊突然出現在意識模糊的寒冰身前,“啊哈哈哈哈……可笑!你現在不過是一個剛剛踏入高級初階的法師,你有什麼能力來阻止我?呵,我殺死你就像捻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自不量力,”巴萊面部僵硬地掃了一眼寒冰,轉身背對寒冰,“真不知道巴蒂爲什麼選擇你!”
白色的髮絲披散在巴萊身後,她的那隻紅色瞳孔在這雪白的世界中異常明顯。
“我是掌控世界的黑魔法神,現在沒有人會因爲我這隻紅色的眼睛而歧視我,沒有人可以。”巴萊的聲音帶着些顫抖,她慢慢走向那棵空心的大樹,輕輕揮着手。
寒冰消失不見。
睜開雙眼,一片朦朧。溫暖包裹着身體。眼前慢慢變得清晰。四肢僵硬,用盡了力氣也沒能坐起來。
“就躺着吧,你身體裡有毒素。”寒諾理了理蓋在寒冰身上的被子。
“這次是我太魯莽了。”寒冰雙眼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語地說。本來以爲可以有一搏之力,現在想想,真是可笑!差距這麼大,她已經是神了,300年的差距還是太大了。我只知道尼爾內森是這冰雪的發源地,卻沒想過那裡是最冷的地方。如果沒有源靈,我已經死了。巴蒂救了我一命。
“我是怎麼回來的?”寒冰問。
寒諾沉默了一會兒,說:“發現你的時候,你在鐘樓前的雪地上,當時你只剩下一口氣了。還有,爺爺在返回魔法界之前解開了你身上的魔法限制封印,你現在可以提升魔法能量了。”
封印解除了?可以提升魔法能量了。寒冰盯着天花板,可以擁有更強大的力量了嗎?
三天後,異變始林。這裡聚集了上萬名魔法師等待返回魔法界。可是,通向魔法界的大門卻被關閉了。
巴萊。看着眼前的情況,寒冰只想到了這兩個字。
“花瞳,你的魔法能夠打開門麼?”寒冰雙手垂在身前做爪狀,瞳孔染上了一抹紅色。
“喵~”花瞳乖巧地坐在地上,發出一聲帶有無奈的貓叫。
一陣有力無形的壓迫阻止了所有欲動手打開封印結界的法師們。寒冰站在衆人身後,沒有人注意到她。她慢慢後退,直到她看見了那塊標誌着內森與外森分界的岩石。
她的掌心對着岩石上面詭異的眼睛,崔動着源靈,眼睛直視前方。那隻眼睛隨着寒冰的瞳孔愈發血亮,莫名的風從她腳下吹起,吹走那件被冰祁霖披在寒冰身上的黑斗篷。在她的皮膚上結出了有雪花花紋的一層薄冰,它們包裹着寒冰,發出晶瑩的光。
“聚萬年寒,結無聲冰。臨界之門,開!”冷冷的聲音只有寒冰自己聽的到,她擡起頭,空洞的瞳孔仰望着灰暗的天空。她慢慢離地,漂浮在空氣中,越升越高。
通向魔法界的大門突然開了,許多魔法師爭先向門飛去,生怕門再次關閉。
想逃回去嗎?來的時候不是很高興嗎?這麼想回去啊。巴萊靠坐在樹枝上,嘴角不屑地上揚着,看着那些急着靠近門的法師們,一個比一個急。靠近的真快,一秒就到眼前了呢!巴萊的眼睛逐漸變得癡迷,咧開嘴巴誇張的笑着,像是看到了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嘣”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門炸開了,大地爲它的毀滅而顫抖着。
寒冰的眼眶滲出鮮紅的血液,嘴角逆出一口腥紅的鮮血,在爆炸聲中從空中慢慢墜落……她的髮絲在身後隨逆出的風只想天空,她的眼睛漸漸變成黑色,然後閉上。她像一個受傷的天使,衣襟在她身前飄飛,直到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已經失去了意識。她躺在灰暗天空下的雪地上,她的血液染紅了身邊的雪,不斷有微小的雪花飄到她變得僵硬的身體上,不斷的,飄啊,飄啊。
臨界門周圍遍佈着屍體,魔法師們的屍體都化作飛灰消散了,只剩下奄奄一息的冰祁霖。他是在場唯一一個步入神級的法師。他躺在地上,模糊地看着魔法師們消散消散,還有那隻貓——花瞳。他不知什麼時候睡着了,沉沉地睡着了。
有紅色的光芒在森林裡閃耀,它褪去了城市裡的雪,點亮了東邊天空的一抹金色。
左明佑推着輪椅,輪椅上坐着一個雙目失明的女孩,站在一顆被紅色點綴的楓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