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阿婉的提醒,白裔和陶昕並未『露』出任何破綻。
三人辭別了雲童,一路急匆匆的往回趕。本來,他們是打算回去之後再行交流的,哪料一場更大的意外打『亂』了他們所有的計劃。
才進到院子裡,阿婉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四周靜悄悄的一片,連絲風都沒有;人蔘果樹無聲的佇立一角,一片片葉子有意無意地遮擋住那些亮閃閃的果子;空氣裡,有什麼不安的因子在集結,似乎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奇怪,我記得走的時候廚房的門隨手帶上了呀?這會兒怎麼又開了?”
“或許是誰來過,忘了關門也不稀奇。”陶昕邊安慰阿婉邊不以爲意的往前走,但才邁出一步,他就踩到什麼軟軟的東西。
“誒,你怎麼不走了?”阿婉看陶昕突然停下了腳步,不由好奇地順着他視線的方向看向他的腳下。
在他挪開的腳下,有一隻踩扁的絨球,那黃澄澄的顏『色』、『毛』茸茸的質感,叫她忍不住想起了纔出孵出殼的小雞崽兒。
——雞啊,那肉質該多細嫩!不消任何佐料,甚至不需要烹熟,只擼掉絨『毛』、擠出內臟,她就能一口氣吃掉幾百只!
狐狸的野『性』陡起,再加上腹中的饞蟲作祟,勾的她嘴裡的津『液』如洪水般氾濫。
出於對雞肉的懷念和對美好時光一去不復返的憂傷排解,她閉緊了嘴巴蹲下身來,準備對這個勾起她這些個情緒的小東西,再進一步進行了解。
就像是受到某種蠱『惑』,陶昕也蹲下身來。他忘記了身旁的阿婉,兩隻眼睛裡只有那癟癟的絨球。
它是什麼?怎麼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
他腦子裡全然一片空白,就像濃重的霧氣裡潛藏着什麼東西,明明感覺呼之欲出卻又無從得知。
該死的!它到底是個什麼?!自己的記憶什麼時候這麼不靠譜啦?
陶歆正着急的時候,一個如神祗般的啓示突然冒出他的腦海:此物不吉。
此啓示一出,很多難以描摹的不舒服的感覺隨之涌上他的心頭。
要離它遠些!
陶歆終於從混沌『迷』茫中回過神來,他正要告之阿婉自己的結論,卻發現阿婉的手已伸向那隻絨球。
“不要碰!”他想要阻止阿婉,但已經太遲了。
癟癟的絨球眨眼間彈開,恢復了球狀的飽滿,不等阿婉反應過來,那滿身的『毛』『毛』已如無數只觸腳吸附住阿婉的手指。
?!什麼情況?
阿婉不明就裡的看一眼陶歆,等再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時才發覺,那絨球已經不見了,那被包裹的手指上只剩下兩個黑『色』的點點如鑽石般一閃一閃的。
陶歆喉嚨發乾,心臟突突狂跳:接下來會怎樣呢?他潛意識裡留存的不快印象到底是指什麼,他也不知道。他只能盯緊了阿婉,等待着她接下來的反應。
咦,那球跑哪兒去了?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沒影了?阿婉轉圈兒看過自己的手指,依舊一無所獲,正準備向陶歆請教,突然,身上一陣強烈的癢癢襲來。那種感覺就像是脖子、腋下、腰部、兩肋還有腳心……所有敏感部位同時遭遇侵襲。
“啊——哈哈!”
阿婉突然大笑一聲,接着就像是開啓了某個神奇按鈕,嘎嘎哈哈格格嘻嘻各種笑沒個止歇。邊笑,她還邊手舞足蹈的『亂』晃,好像有天大的好事降臨在她頭上。
陶歆從未見過這樣的阿婉,心裡不由一陣恐慌:“小丫頭,你沒事兒吧?!”
“哈哈……癢……格格……好……好癢……”阿婉邊說邊拉着陶歆的手往她身上放,“撓……哈哈……撓……撓!”
陶歆看阿婉夾着脖子,就依言幫她撓脖子。只是他的手才碰到她脖頸處的皮膚,就感到一層澀澀的涌動。
那是?
他狐疑的扒開阿婉的衣領,藉着光望去,不覺一陣頭皮發麻。在她纖細的脖子上佈滿了一層晶瑩的、如蛛絲般細膩的絲線。
“白裔!你快來……”事出緊急,陶歆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轉頭就想向白裔求救。但他扭頭的瞬間才發覺,他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不知何時已退守在大門口處。
“你特麼幹嗎呢?趕快過來幫忙!”
“幫什麼忙?沒用的——只靠撓癢,壓根兒解決不了問題。”白裔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一邊說還一邊戒備的望着四周。
“那該怎麼辦?你要看阿婉癢死嗎?!”陶歆看阿婉眼睛裡滾出豆大的淚珠,不由更加心疼。
“你得等那哈哈兒自己玩夠了才行啊!或者你試着求求那老頑童?”白裔提到那個名字,不禁打個寒顫,連『露』在外邊的手也揣回到袖子裡。
“什麼老頑童?!有種的給爺爺出來!這麼捉弄一個小丫頭算什麼本事?!”
陶歆破口大罵,氣那藏於暗處之人,更氣危機關頭白裔的不仗義,更更氣自己的無能爲力、不能替換阿婉。
他滿腔的火氣無處發泄,正琢磨着再怎樣罵些更難聽的,突然一個東西穿破氣流,帶着毫不遮掩的騰騰殺氣朝他『射』來。
陶歆避都不避,一伸手,準準的夾住了那兇器。
咔嚓!兇器應聲而碎。
在他手裡的,竟然是他早些時候,用蓮藕雕好的一副魚骨。
他.娘.的!竟然把他做的菜也吃了?!
陶歆逆着“魚骨”『射』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位男子無狀地斜坐在屋脊上,手上端着一盆鱉蒸羊大嚼着,屋脊上各種“骨頭”、菜屑被他丟了一地。
是他?!
陶歆看到那人的剎那,一直沉睡的記憶終於被喚醒。
在他修煉不穩,饕餮和人身交替出現時,那人便已經存在了。所以,那人已恐怖到白裔和他都退避三舍了嗎?非也。
說來好笑,那人的法術在妖神的黃金時代只能算作末流,只有一項逃跑的技能無人能出其右。
倘若僅僅如此便也罷了,偏偏他的『性』子憊賴古怪,還收穫了一批本領各異的靈獸、至寶作爲擁躉。
當年,就因爲他對那人的輕視,結果生生被哈哈兒胳肢回饕餮原形。要不是太一親自替他求情,恐怕他現在連塊整皮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