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憶開始後悔了，後悔沒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嘴太快問那個女人是誰，結果不但沒人給他解答尷尬不說反倒引起了那個女人的注意。
至於女人注意他的具體表現爲不盯着李老師看了，改一動不動地盯着他，何憶被盯地十分不自在於是朝她笑了下，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她會是這個反應不過何憶還是習慣性反思了下自己，他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唐突了但願她不會和自己計較……
不過老爺子卻沒有回答何憶的問題，只是帶着一絲詢問的眼神看着何憶，顯然這個問題難住了他。
“她？什麼她？哪個她？”李老師本來正在和兒子發微信冷不丁聽到何憶發問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懵了大概有一分鐘左右他突然擡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在想到何憶的視線剛纔似乎是落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後似是明白了什麼原本擺弄手機的手頓時顫了起來。
與此同時原本坐在沙發上的那個女人站了起來直直往何憶那裡走去，剛開始她是帶着一點探尋意味的，似乎是不確定剛纔何憶是否是對她笑的，可當她在何憶身前站定看到何憶的眸光中有她的倒影的時候，女人突然激動了起來然後猛地伸出手指似乎是想要碰觸何憶的臉。
何憶本來被盯得有點不好忍不住垂下了頭，可在看到她的動作後猛地退後了幾步然後低頭彎下腰做出想要擦鞋的樣子。
心中狂念男女授受不親的何憶忍不住紅了臉，她的舉動實在是下了他一跳，這個女人實在有些太外放了，外放到從沒和女性有過身體接觸的何憶實在是有些支持不住只能藉着擦鞋躲避她。
大男人害羞是有點丟臉，可他實在不會和女性打交道，年紀大的還好說能相處的自在些，可是碰到年紀年輕些的，何憶是靠近她們都不敢。
“你說說你這人。”何憶的一舉一動落在李老師眼裡使得原本有些輕顫的手頓時從顫變成了狂抖。
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李老師皮突然站起身笑肉不笑道：“你說你這孩子年紀輕輕地眼神就這麼差哪有什麼人。”說着捶了捶腰道：“你先看着吧，我上個衛生間，年紀大了不服老都不行咯，出門凍那麼一下難受得要命。”話音剛落何憶就看見幾乎是奔着進了衛生間。
“這老爺子”何憶笑笑，李老師看上去年紀也挺大了得上些煩人的毛病也挺讓人同情的。
不過何憶有些不解，李老師爲什麼說他眼神不好？那麼有存在感的女人難道他竟然能忽視了，是說他們之間是在鬧彆扭互相當對方不存在？
“這麼大年紀了應該不會這麼幼稚吧？”何憶十分納悶，難道這老爺子是個老小孩性格？
很快何憶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和李老師雖然認識不到一個小時可是何憶卻自認對他有一點了解，老爺子雖然看起來心機很重可是好在談吐不錯能減弱些別人對他的排斥感。而且他身上很有那麼一股子文人儒雅的氣質，即使一大把年紀了也仍舊可以稱得上風度翩翩，這樣的人即使生氣送人也會保持一定的風度而不會徹底將人忽視，難道……
何憶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如果李老師是真得看不到那個女人的話……
那就是這個女人有問題了！何憶確定自己視力很好，至於李老師的視力鑑於他能在四樓看到何憶走動姑且可以稱之爲好了，難不成他是老花眼加散光？
可就算再老眼昏花也頂多是幾米內人畜不分，這麼徹底的看不到一個人已經不足以用老眼昏花形容了，尤其是她曾經還離李老師那麼近……
想到之前劉阿姨神神秘秘的那句有髒東西何憶突然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看樣子她應該就是劉阿姨口中的髒東西了。
一般人看不見的只有妖魔鬼怪了，何憶從她身上又感覺不到什麼妖氣鬼氣他媽的這人極有可能是個女鬼啊！
生平頭回見鬼的何憶差點沒忍不住翻白眼，鬼啊神啊這些東西的存在比他更不科學好嗎，他好歹看得見摸得着的可是鬼怪什麼的壓根就沒實體啊！
就在何憶內心凌亂狂喊不科學的關頭自頭頂了冷不丁傳來一句聲：“擦完了嗎！”
“沒”何憶差點忍不住叫出了聲好在他及時止住了，聽說這些鬼啊什麼的會纏上能看見他們的人然後或者害命奪舍或是要求能看見他們的人替自己完成心願，何憶可不想招上麻煩於是打定主意無視到底。
李老師還在衛生間沒有出來，何憶現在也有點咂摸過味兒來了，看樣子李老師不是太虛而是心虛，這個女鬼和李老師絕對認識而且李老師很有可能清楚她是怎麼死的。
一時之間何憶的心思千迴百轉，直在心裡推測起了兩人之間的聯繫。
之前看到那個女鬼雖然直盯着李老師看但是卻沒露出什麼猙獰怨恨的表情看樣子她應該和李老師沒有什麼殺身之仇。
他們應該也沒有什麼感情，看李老師除了恐懼外並無哀慼懷念的樣子且態度迴避如果是親人的話李老師絕不可能是這個態度。
那麼這個女人很有可能是之前這間房的租客，李老師之所以這麼遮掩極有可能是怕死人鬧鬼影響房子出租……
一時之間何憶心思千迴百轉，一個美麗的女人卻盛年而死直讓他覺得惋惜更好奇她的死因。
不過……
何憶忍不住嘆了口氣，就算知道了她的死因這又與他何干，世間無奈事那麼多他又哪裡管的過來，隨便攙和進去勞心勞力不說極有可能出力不討好，更何況這個女鬼是個什麼性格爲鬼是好是壞他還不清楚呢。
“醒醒，別裝了。”就在何憶胡思亂想的關頭之前一直站着的女鬼突然蹲到了何憶跟前，然後何憶只見她的雙手向自己伸來，這次何憶也打定了主意裝看不到索性不躲不避任憑她動手動腳。
不過好在不出他所料，那個女鬼即使再怎麼想要觸及到他也只是撲了個空。
準確來說是她畢竟是魂體並沒有辦法觸及到實物。
忍不住在心裡長舒了一口氣，何憶有點緊張地站起了身快步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他還是當面和李老師告辭吧，就這麼直接離開放李老師鴿子他也怪不好意思的。
女鬼見何憶不理睬她似是有點失落可隨後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露出一抹帶着些許得意的笑容直接飄到了何憶身邊。
“裝死是嗎？”女鬼笑着湊近何憶的耳邊問道：“你聽過鬼叫嗎？”
“既然你看不見我聽不見我的聲音那我也沒什麼顧忌的了，現在就唱給你聽好不好啊！”話未說完她猛地尖叫了起來。
何憶瞬間捂住了耳朵跑出了403，他算是開了眼界了，原來女人尤其是女鬼叫起來竟然是這麼尖銳這麼恐怖。
一口氣跑到一樓後那陣鬼叫方聽不到，何憶直靠在樓梯邊欄杆上緩了好一會兒才覺得自己的聽力又重新恢復了正常，那個女鬼喊聲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他現在還覺得自己耳邊有什麼在嗡嗡作響，何憶揉了揉胳膊，剛她湊到自己的耳邊的時候他的雞皮疙瘩就起了一身，一直不能搓實在是太難受了。
不過，何憶看了看自己豎起的汗毛，天知道這玩意怎麼這麼有活力作爲一個死人的毛髮停止生長難道不是正常的嗎？
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果然自半年前在王師傅那裡剪了一次發後他的頭髮也長長了。
“對不起了李老師”何憶喃喃自語道：“這兒我實在是呆不下去了。”隨後何憶揉着心口開了單元門準備離去，不知道爲什麼耳朵裡那陣嗡嗡聲散去之後他的胸口突然之間悶得難受，何憶揉了揉眼不止胸口還有眼睛他也感覺不是很舒服了，眼前白茫茫一片視野漸漸也漸漸模糊起來，何憶又按了一會兒眼睛，然而睜開後情況依舊沒有好轉。
踉踉蹌蹌的走出5號樓，何憶本來想直接坐車回旅店的，可是還沒等他走兩步，他瞬間覺得自己的頭瞬間一片真空然後便是天旋地轉。
嗡嗡聲又在耳邊響了起來只是這回卻不再嘈雜混亂而是夾雜着一些奇異而富有韻味節奏的腔調，何憶強打着精神聽了一會兒然後失望地發現他還是聽不懂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何憶知道自己該走了，可是他現在實在是沒有力氣噁心想吐的感覺又浮現了起來，何憶拍了拍臉然後慢慢挪到5號樓下的亭子裡坐了下來，還是現在這兒緩緩吧，真要是直接坐了車就他現在這樣子估計真會忍不住吐出來，到時候白白給人添麻煩他會過意不去的。
好在亭子裡的椅子是木製的何憶坐下沒覺得多涼，亭子裡還有張木桌他忍不住趴了上去頓時覺得頭暈的更厲害了只得放棄趴一會兒這個念頭改成坐倚在護欄上，好在椅子是木的這要是石凳他還真怕自己到最後上吐下瀉那就丟臉丟大發了。
何憶有點不知所措，他還是頭一次出現這種情況，身體難受的很讓他忍不住懷疑，自己難道是得了胃腸感冒？
就是不知道現在吃藿香正氣水或者是藿香正氣片有沒有用，何憶摸了摸肚子，他又餓了。
就在何憶閉目養神的功夫他突然感覺身邊站了個人，何憶睜開了眼然後發現眼前這人居然是劉阿姨。
“劉阿姨。”何憶虛弱的問道：“您給兒媳婦送湯回來了。”
“哪呀！”劉阿姨擺了擺手：“她那不急，我這不是擔心你嘛尋思還是把話給你說明白了。”說着坐到了何憶身邊問：“你租403了？”
“沒，還沒定下呢”何憶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劉阿姨雙手合十唸了幾句阿彌陀佛後指了指403的陽臺：“403以前住的是個挺漂亮的小姑娘大概一年前吧那姑娘突然之間就失蹤了，打她失蹤以後吧，怪事就一大堆。”說着劉阿姨面帶哀慼：“那小姑娘人不錯長得漂亮心腸和性格又挺好的，突然之間人就失蹤了我估摸着估計是遇害了。”
何憶點了點頭示意劉阿姨繼續，看來403的那個女鬼就是劉阿姨口中的姑娘了，人是挺美的不過性格好這點他保留意見，誰讓自己被她給整了呢。
“打她失蹤後，李老師後來又招了一些人住，可是最長的也就住了四個月。剛開始是倆小姑娘合租，後來有一天她們倆半夜突然之間嗷嗷叫着跑出去了，一直嚷嚷着鬧鬼鬧鬼的。”說着劉阿姨似是想起了什麼嚇了一個激靈：“那倆小姑娘外套都沒穿在樓下凍的哆嗦的給李老師打電話退房，別提多可憐了，給人孩子嚇得臉色比鬼都慘。”
“然後是一對小夫妻，也是沒住多久那小媳婦就招邪了那身上一個勁兒冒疹子把自己撓得那叫一個狠啊，滿臉滿身都是血檁子。”
“再之後就是一個小夥子住進來，還沒住到兩個月呢，直接進了精神病院了你就說邪乎不邪乎。”說着劉阿姨站了起來拍了拍羽絨服：“行了，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都跟你說出來我算是放心了。”
“小夥子你自己掂量掂量吧。”劉阿姨語重心長地說：“不是阿姨嚇你，可是李老師這事幹的太不地道了這麼一個房子也不好好作個法超度下什麼的明明知道有問題還一個勁兒招新房客。再者說他們家房租在這兒一塊兒算是貴的了，之前這兒樓房是挺值錢的，可是誰讓那時候四中還沒搬走呢現在四中搬走了高層又建起來了這房價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說着又指了指幾家：“你瞅瞅賣房這幾家，房價都掉到十萬左右了還沒人想買呢。”
“行了，我走了，再不送去兒媳婦生氣就不好了。”
“謝謝您了，劉阿姨您慢走啊。”何憶起身目送劉阿姨離開後頓感支撐不住，直接栽倒在了長椅上遲遲緩不過勁兒來。
本來就有點亂糟糟的腦子在聽到劉阿姨的這一番話後更亂了，耳邊的聲音又漸漸飄渺起來忽遠忽近的傳來何憶終於忍不住拿出備用的塑料袋直接摳喉嚨催起吐來。
他肚子裡沒什麼存貨故而吐出來的大多是些酸水以及不小心吃進嘴裡的粉絲或者是菜類，吐完之後何憶頓感舒服了許多，起碼不再頭暈了，好在兜內還有一些紙巾能擦擦嘴要不然他估計得挺狼狽的。
就在何憶抹嘴的功夫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何憶一看來電是李老師，本來聽了劉阿姨那番話後何憶是不太想接的，可是後來想想自己這樣未免有些失禮而且他也有點想聽聽李老師怎麼說的索性接了電話。
現在腦袋清醒了許多他也漸漸能思考了，何憶覺得自己應該再上樓去看看，有些事情他還需要確認。他覺得自己的想法跑偏了，之前光顧着想要無視她的自己竟然忘記思考自己爲什麼突然之間能見到鬼了。
“房不租了？還是價格你接受不了？”電話那端李老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氣急敗壞沒等何憶回覆李老師突然激動了起來：“不是我說，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太沒責任感了話還沒說完呢人就走了，連個招呼都不帶打的你要是覺得價格不合理你就說啊，又不是不能商量。”說到最後幾乎是喊了出來，中氣十足地簡直看不出一點虛弱。
“沒走呢李老師我在樓下涼快涼快，屋裡太暗太熱了。”何憶好脾氣地解釋道。
“那行吧，我下樓找你吧。”知道何憶沒走李老師聲音也漸漸平復了下來說完便掛了電話。
何憶擡頭看了看403陽臺果然李老師又開始在陽臺張望他了，似乎是發現何憶也在看他，只見李老師朝他所在的地方招了招手然後離開了陽臺。
沒到兩分鐘李老師就出現在了何憶面前直喘着粗氣問他：“你這臉色怎麼這麼差？”剛開始他還以爲眼前這小子是故意說那件事嚇唬他減房租呢現在李老師開始有些懷疑起來了，難道這小子真的看到了她被嚇到了？
“可能是胃腸感冒。”何憶揉了揉肚子答道。
“那你可得多注意身體啊，你們這些小年輕可太不注意自己的身體了。”下樓下得有些急李老師忍不住咳了幾下。
“嗯”見李老師咳的有點厲害何憶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聽說這樣有助於止咳。
“好了好了。”沒一會兒李老師就緩了過來示意何憶自己不需要再被捶後李老師也沒了再迂迴的意思直接問道：“你想要多少租？”
“這……”何憶有些躊躇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答。
“行了行了，我給你交個底吧最低6000，你要是看着行咱就籤條不行的話你就再去別地兒看看吧。”反正這小子最多住三個月就得被嚇走三個月6000他也不虧。
何憶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開心道：“那行，不過李老師我還想再上去看看確認下可以嗎？”這個價格挺打動他的，誰讓現在省城租間平房年租都得5000呢。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