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宰帝當聽到“大皇子”三字時,臉上突然露出一抹頗爲值得玩味的神情,繼而開口問道:“哦?大皇子也去了?”
“回稟陛下,此事雖未查明,但大體不差。”外面的人小心回稟道。
天宰帝沉默少頃,雙脣用力咬合了一陣,繼而道:“既如此,那就讓他們去折騰吧,你只需命人看着就是,切莫將此事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外面的人聞言,不禁一頭霧水,究竟什麼叫“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他深知天宰帝的脾氣,只管遵令行事即可,凡事莫要多問。因此,他稍稍遲疑了一下,當即應了一聲,起身而去。
……
和親使團營帳地。
“讓你們的人給我滾出來!”
“前些日子,陛下身體已大有好轉,今日又突然反覆,都是你們這羣文朝人招引了病痛,帶給了陛下!”
“我看你們分明就是居心叵測,假借和親之名,實則暗中以巫蠱之術謀害陛下!”
此時,和親使團的營帳外聚集了數千名的蠻族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個人都顯得義憤填膺,手中皆拿着長短不一的兵刃,將和親使團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起來。
“這些人嘰裡咕嚕地在說些什麼?”巒山不禁問道。
還未等葉天玄說話,旁邊的皇甫天懿就將其大致的意思翻譯了一遍給他聽。
“荒謬!我們乃是文朝的和親使團,哪裡來的巫蠱之術?再說他們皇帝病情反覆,與我們何干?”巒山雙眉緊鎖,死死盯着周圍的蠻族人,一字一頓地問道:“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皇甫天懿也輕皺黛眉,緩聲說道:“這些蠻人素來迷信,而且對他們的天宰帝愛戴至極,現在或許還能剋制一二,但倘若再不設法平息,他們恐怕真的能做出砸毀和親使團營帳的事情,必須要趕緊想個辦法,否則一旦交起手來,將會釀成無法挽回的慘劇。”
葉天玄此時倒算冷靜,一面聽二人說話,一面觀看外面的形勢。
過了少頃,葉天玄冷笑一聲,道:“此事並非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簡單,這裡很多人皆不是出於本心,而是被人煽動。”
“大人,此話怎講?”巒山好奇問道。
葉天玄隨即解釋道:“你們沒看到在這些人之中,其中有三個人叫嚷地最是厲害,一個藏於左側角落處的黃髮青年,一個位於中間的黑髮面帶刀疤的中年人,再有就是衝在最前的那個鬚髮皆白的老者。”
“或許這三人最是生氣不過呢?並非刻意煽動情緒。”巒山反駁道。
葉天玄莞爾一笑,道:“這三人在喊話之時,彼此有過幾次眼神交流,顯然是在商量什麼或是預謀什麼?”
“讓你們的和親正使給老子出來,給在場的所有人一個交代!”就在衆人聲討和親使團之時,左側角落處的黃髮青年突然大吼一聲。
“是啊,這麼久不出來,莫非是心中有鬼?”面帶刀疤的黑髮中年人也趁機接話道。
就在這時,站在最前手拄木杖的鬚髮皆白的老者,旋即高舉起手中的木杖,身後之人登時安靜下來。
老者先咳嗽兩聲,繼而說道:“老漢塔裡見過諸位文朝大人,今日我等前來,並非無端鬧事。陛下病痛復發,而恰逢文朝使團到來,這二者之間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起,因此我等需要文朝給我等一個交代!”
“交代?什麼交代?”葉天玄緩步邁出,臉色頗爲不善,用蠻族的語言反問道。
“證明和親使團之內並無巫蠱之物,隨行人員之中也並無善用巫蠱之術的人。”塔裡一拄木杖,硬聲說道。
“我乃此次和親使團的副使,我可以代表和親使團,向大家保證和親使團並沒有與巫蠱沾邊的東西或人!”葉天玄正色說道。
塔裡聞言,重重地搖搖頭。
“你這是何意?”葉天玄沉聲問道:“莫非你信不過本官?”
“你們文朝有一句話,叫眼見爲實耳聽爲虛,所以……”塔裡乾笑兩聲道:“所以我們必須進去搜上一搜才能放心。”
“放肆!貴國雖未像其他國家那般設立外臣驛館,但此地的營帳與之也想差不了多少,你莫非不知驛館之內屬於我文朝領地,擅入驛館者即視爲蔑視文朝之舉動嗎?”葉天玄激動喝問道。
塔裡又是一聲乾笑,隨即道:“大人說笑了,我等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蠻族人,不懂什麼驛館,更不懂什麼規矩!老漢只知道這裡是我蠻族的地盤,作爲開蠻族人有資格也有權力進去看一看。大人若執意阻攔的話,可以現在就將老漢殺了,老漢絕無半分怨言!”
說罷,塔裡將手中木杖用力往地上一拄,雙目一閉,做出一副引頸就戮之狀。
“老族長,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咱們族可怎麼辦啊?”此時旁邊的一位體型健碩的婦人當即跪地嚎啕起來。
她這一哭,登時引動其他人哭喊起來,聲音越來越大,傳遍整片極西之地。
“大人,這可如何是好?”巒山此時真的犯了難,如果是前來行刺的刺客,他大可以將其斬落於三尺之外,但這些人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一旦發生流血事件,這對於兩國的邦交不啻爲一種災難性的打擊。
這也是葉天玄等人始終投鼠忌器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道凌厲的聲音破空而來:“塔裡,你過了,都適可而止吧!”
話音未落,只見一彪人馬瞬時殺到。
爲首者體型健碩,相貌卻是極爲清秀,臉上總帶着淺淺的笑意,給人一種天然的親近之感。
“三、三皇子?”塔裡見狀,不禁一驚,當即止住了哀嚎,但卻沒有半分退讓之意。
“在下皇甫天福,是天宰帝的第三子,奉命前來保護尊使安全,尊使受驚了。”青年端坐在龍馬之上,向葉天玄行了一個蠻族禮節。
“原來是三殿下,在下葉天玄,和親使團副使,現在毅王正在休息,稍後我會將三殿下的問候轉告給毅王殿下的,還請三殿下放心!”葉天玄隨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