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神武門的罪,他自然會去賠,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找京兆府的府尹婁敬之算賬。婁敬之素來貪財,但又在執掌京畿這麼一個重要的位置上,是以雍王這些年沒少在他身上花心思,婁敬之從雍王這裡獲得的財寶,恐怕他三輩子都花不完了。
雍王越想越氣,隨即更衣,而後也未乘軟轎,直接跨上了一匹角馬,帶着幾十個小廝,就氣勢洶洶地直奔京兆府的府衙而去。
不過須臾之間,雍王帶着幾十名小廝,已經殺到了京兆府。
“雍王!雍王!”京兆府的兩名差役見狀,連忙上前問好。
雍王連理都沒理,直接穿府而過,直奔後堂而去。
剛纔那兩名看門的差役見大事不妙,連忙對其他差役道:“快去稟報大人,說雍王到了。”
“是!”幾個差役當即應聲而去。
雍王速度極快,哪裡是這些差役所能趕得上的,他徑自來到後堂,看到正在院中讀書的婁敬之,氣就不打一處來,冷聲道:“婁大人好興致啊,晴天朗日的竟然做起書蟲了?!”
“呦!”婁敬之擡頭,正好看到雍王那雙死魚眼,臉色大變,當即扔下手中書冊,連忙上前行禮道:“下官婁敬之見過雍王殿下。”
“不必了,本王雖是親王爵位,但並無實際官職,怎能當的起婁大人這父母官的大禮呢?”雍王面色鐵青,故意揶揄道。
“雍,雍王殿下,這你就折煞下官了,不知下官做了什麼事,惹殿下如此不悅?”婁敬之小心試探道。
“你做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雍王沒有好氣地道。
“這個……”婁敬之見躲是躲不過的,隨即滿臉堆笑地說道:“雍王殿下容稟,那件事下官有下官的苦衷。”
“哦?苦衷?”雍王隨即衝身後的小廝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下去,隨後小聲說道:“婁大人,你的苦衷該不會是毅王給你使了銀子吧?”
“不,不,不是,殿下,殿下着實誤會下官了!”婁敬之新心頭一急,當即跪在雍王面前,道:“殿下,婁敬之對你的忠心,天日可表,還望雍王殿下明鑑。再者說,就算是婁某貪錢,也絕不會公然做出對不起殿下的事啊,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說的倒是一理,說下去!”雍王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婁敬之繼續道:“殿下今日前來所着惱的,一定是葉侍讀查探嶽不凡等人屍體之事,下官想要說的是,葉天玄一個小小侍讀確實沒有權力查看屍體,但他的手上有刑部簽發的驗屍文書,按照規程,下官只能同意。”
“刑部?這裡面居然牽扯到了刑部?”雍王不禁眉頭一皺,隨即道:“婁大人,起來說話!”
“是,謝雍王殿下。”婁敬之隨即起身。
按照文朝的規制,凡遇殺人案件,須由當地的父母官,即知州、通判先行審理,再統一上報刑部、大理寺,得刑部正式回函之後,纔對人犯採取相應措施,情節嚴重者,須押解龍京,予以候斬。
不過,像婁敬之這種龍京城的父母官,情況有些特殊,一般他們都是初設此案,但真正審理,大多由刑部直接過問,一則是地利之便,另一則是其中或會涉及權貴,以婁敬之的職級過問此案,已屬僭越。
雍王與司空朗定下此計,準備以此事大做文章,自然不會將此事捅到刑部那邊,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刑部自然可以收到風聲。不過,若沒有婁敬之的主動上報,或是其他勳貴高官過問此事,刑部也決然不會主動來蹚這趟渾水。
因此,雍王聽後,簡單一想,當即明白了其中的問題,不禁道:“秦王?!居然是秦王!現在秦王執掌刑部,若他出面,刑部的人又豈敢不從?可是他爲什麼要過問此事,難道是在故意和本王過不去,找本王的麻煩嗎?”
婁敬之從旁小心說道:“不瞞殿下,當時葉天玄拿着刑部的朱籤,來查看死者的時候,下官也是一頭霧水,還特意找了幾位同僚,覈對了好幾遍,證明朱籤無誤,才同意的。當時情況特殊,那個葉天玄就這麼看着我等,我等也實在沒機會派人去告知殿下您,所以……”
“沒機會?本王看,你是不想吧?!”雍王冷聲說道。
“殿下,這你就誤會下官了,下官實在是……”婁敬之本還欲解釋,卻直接被雍王揚手阻止了。
雍王皺着眉,想了一會兒,隨即道:“婁大人,嶽不凡的事到此爲止吧,若是再搞下去,會越來越麻煩,本王會找幾個人將嶽不凡的屍體拉走,畢竟他是東皇神武門的人,就讓他們宗門自己去查吧,咱們都不要再管了!”
“是,是,下官遵命!”婁敬之聞言,如釋重負,本來嶽不凡的身份就特殊,牽涉宗門,他自不想捲入其中,至於因他開啓的卷宗,按照老規矩,直接以懸案結案。
事情弄清之後,雍王只覺身心疲憊,沒過多久就返回了雍王府。
只是令他想不明白的是,秦王何時站到了葉天玄、毅王那邊了。
其實,葉天玄在得知白浩然被抓的消息之後,就火速前往了秦王府,他明白要想完滿地解決此事,就先要將京兆府那邊處理好,人是他殺死的,他自然知道那屍體的情況,但表面文章還是要做,所以他找秦王要了刑部朱籤,去名正言順地查看屍體,以此徹底撇清白浩然與此事的關係。
秦王之所以答應葉天玄的請求,一方面他是想借此對抗一下雍王,打壓一下他的囂張氣焰,更爲重要的是他還有把柄握在葉天玄手中,此把柄雖不能讓秦王甘願退出奪嫡之爭,但這點小忙,他還是會幫的。
屍體驗過之後,葉天玄纔在福安堂附近出現,後面的事也就順理成章地辦下來了。
雍王走後不久,婁敬之就移交了屍體,還特意去安撫了死者家屬的情緒,也算是圓滿地交了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