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二人回到了嘉德殿。
現下的嘉德殿與先前已是迥然不同,由於巒山等一衆兄弟的加入,嘉德殿內猶如鐵桶一般,很多被三王安排進來的奸細,也被巒山派去的人看顧了起來,任這些奸細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從嘉德殿內傳出一條消息。
因此,在嘉德殿內,周明睿與葉天玄自可放開說話,不用再像先前那般諸多顧慮。
“師父,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還是不太明白?”周明睿再次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葉天玄微微一笑,道:“此事說起來倒也簡單,不過是胡貴妃使了一個計謀,讓陛下誤認爲此事是穆妃指使林復樓乾的,一石二鳥,藉以除去兩塊絆腳石。”
“所以林復樓是胡貴妃的人,而非穆妃的人。”周明睿有些後知後覺地說道。
“你還不算太笨!”葉天玄隨即進一步說道:“其實按照胡貴妃的計劃,我們二人應該已經死在了枯木長老手下,林復樓屆時再去向陛下請罪,說是自己所爲,與他人無干,而他越是這樣說,陛下越會認爲他是在替穆妃遮掩,這樣也順帶將穆妃以及成王處置了。”
“可是父皇難道不會懷疑這件事?而穆妃以及成王他們不會爲自己辯解嗎?胡貴妃因何那麼確定陛下一定會處置他們,而不徹查此事,進而牽連到她自己?”這是周明睿最想不通的地方。
葉天玄緩緩起身,踱了兩步,道:“其一,胡貴妃應是後宮中最瞭解陛下的人,只要有林復樓在那裡不斷地遮掩、表忠心,穆妃即便無事,也有事。今天陛下的反應,你都看到了。”
周明睿點點頭,繼續問道:“那其二呢?”
“其二,即便陛下快速做出了反應,知道是胡貴妃所爲,也不會對其如何,而是會藉此事繼續拿穆妃、成王母子開刀。”葉天玄悠悠說道。
“這,這怎麼可能?父皇怎麼會將錯就錯?”周明睿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他雖嘴上這麼說,但其實已經相信了葉天玄所說的話,因爲今日父皇最後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在盡力迴護胡貴妃。
葉天玄看了周明睿一眼,知道其想知道這裡面的所以然,於是解釋道:“明睿,既然你已經選了這條奪嫡的不歸路,那麼除了要注意你的對手之外,更重要的是要知道你父皇是如何想的,你做事情還需從他的立場考慮問題。”
“師父,你的意思是……”周明睿皺着眉,思考了起來。
“其實這件事並不難想,現在朝堂上三足鼎立,而成王的勢力最弱,且最得不到陛下的信任,陛下不希望自己的權力太過於分散,所以他需要適當的收權,秦王有軍功在身,不能輕易去動,而胡貴妃的母家掌控雍州,也不能輕易得罪,所以只能去奪了成王的權力,胡貴妃謀劃的這件事實在給了他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即便以後真相大白,他也可將此事推到胡貴妃一人,自己不需要承擔這個風險,所以他與胡貴妃極有默契地剪除了成王的羽翼。”葉天玄話音一頓,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白的周明睿。
葉天玄的話實在令周明睿感到有些意外,畢竟栽培成王的是他的父皇,此時卻又將其生生地奪走。
“師父,歸根到底,成王與穆妃都是無辜的,這並非是我之所願。”周明睿沉吟少頃,終於開口道。
“我自明白你的心意,但奪嫡就是這樣,與修武一樣,弱肉強食,你實力弱就註定要被驅逐出局。”葉天玄轉而笑着說道:“其實,反過來來想,我們並不是在害成王,而是在幫他。他既然已經走了下坡路,那就索性退出的好,以免遭人戕害。”
“師父的意思,父皇之所以剝奪他參加皇家圍獵的資格,其實也是在保護他?”周明睿問道。
葉天玄點點頭,道:“是保護,也是提醒,若他甘願放下一切,或許可以活下來,如果他執意再進一次決鬥場,那麼迎接他的只有死亡!”
葉天玄最後的話令周明睿感到一陣惡寒襲來。
說實話,他想到了奪嫡的殘酷,卻未想到會是如此殘酷,稍有不慎就會面臨死亡,實是比那些修武的修士還要艱險萬倍。
當然,葉天玄這句話說的既是周宗盛的意思,也是他自己的意思。今日他之所以讓周明睿在御前揭發此事,一方面是在將成王驅逐出局,畢竟現在的王爺太多了,少了一個,周明睿纔有機會上位;另一方面他也想徹底弄清那位豢龍族聖女究竟是誰的手下,究竟在爲誰效力。
目下,葉天玄已能確定豢龍族聖女應就藏在胡貴妃寢宮內的某處,雖然此事已讓其警覺,但以胡貴妃的性子,也決然不可能讓其脫離自己的管控。
葉天玄猜測,胡貴妃之所以豢養這麼一位人物在身邊,除了掠奪天龍之氣外,還在秘密醞釀着一個驚天的陰謀。
“師父,師父……”周明睿見葉天玄良久未言,而且眉頭越皺越緊,不禁擔心地問道:“師父,你怎麼了?”
葉天玄淡淡一笑,道:“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今日你已太過勞累,先休息吧!”
葉天玄說罷,也未與周明睿再多說什麼,隨即起身向殿外而去。
“事情當真如此簡單嗎?”葉天玄剛纔在沉思之時,忽然想到了一個自己忽略的地方,不由喃喃自問道:“如果那位豢龍族聖女當真只是胡貴妃的人,以我的修爲,自然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她的存在,但直到現在,我都無法感知到她的準確位置。”
“她的周圍,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其完整地保護起來,徹底隔絕外界的窺探,而這股力量並非來自我師兄昆吾,不是我師兄,卻又如此神秘,那究竟會是誰呢?”葉天玄再次陷入了沉思。
不知不覺間,他已步出了皇宮,回到了顧侯的府邸。